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这么快回复。

“你在做什么?”

这种问题通常她不会回答的,不过不知为何,越是在高考来临的日子里,她回复得越快。

“听歌看小说,你呢。”

我在干什么?我在跟你聊天啊。

她大概是躺在床上吧,毕竟那里只有一把椅子。

“听什么?”

“波利尼。”

“好听吗?”文承问。

“十年。”她回。

十年?什么十年?

“17岁事业达到顶峰,又回去钻研了十年。”

原来是指波利尼,文承刚要回答,又听到啵的一声。

“不像某个半吊子。”

呵呵,为什么总拿陈年旧事调侃我?

“决定考哪家了吗?”他问。

等待许久没有回答,他接着问,“我是说你。”

“可能出国吧,我爸给我联系了一家大学,反正混日子咯。”

原来她要出国了啊,也是,大小姐应该不愁吃穿吧。

“你呢?”她突然问。

“不考了。”

“为什么?”屏幕里很快回复。

“我想明白了,我喜欢魔幻和文字,”文承整顿了精神敲打着,“或许会写书养活自己吧。”

面对现实吧,就算是写书也要努力才行,要学会更多的技巧,更要坚持,只有这样才能帮苏濛交上学费吧。

“就你?”

看到这两个字,文承的眼中露出一丝失落。

他打开抽屉,里面是层层叠叠的文稿,那是他写到一半又放弃的故事。

里面有无数的英雄悲歌,却消逝在了不存在的宇宙里。

“喂,大脑宕机了?”手机嗡嗡的响。

“你的词汇量有所长进嘛。”

文承发完这句话,觉得有些失礼,准备发些什么试图补救。

而柳真很快回答,

“真是个理想主义。”

“理想主义的是你。”

这样反驳着,文承却露出一丝失落。

成绩无望,无人搭理的家伙。也没别的本事,就这样一直写下去吧。

或许一辈子也写不出什么成果吧,所以孤独什么的也不比你差。

不回了吗?

生气了?

也好,总之以后天各一方了。

同桌的美人,再也见不到了吧……

文承正想发些什么,却看到一行字。

“要不,我们一起扑?”

幽黑的房间,昏黄的台灯下,只剩下无言的哽咽。

夜色下的广场,快要消失的诗歌托起文承的脸,手指的触感确实地传过来。

“你的心,有答案了吗?”

是吗?我一直都在骗自己吗?

濛儿……我该怎么办才好?

“那么,再见了。”

没有来得及接受文承的道别,留下最后一抹微笑,光之女神在眼前消逝。

圆阵的白光消散,只剩下硝烟和焦灼的刻痕。

静谧的广场,晚风阵阵,还有战斗要继续,但虚脱而无力的他已热泪盈眶。

胜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吧,因为连自己的圆满都还没做到!

从心所欲不逾矩。

那么……

罔顾了这次、上次、甚至无数次命令的你和我。

倔强的你和我。

一直吵下去的你和我。

……

柳真。

我到底该怎么面对你?!

你到底去哪了?!

时间是九点,远处传来戴维森1200的轰鸣。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红黑太极

但我不要舒适。我要神,我要诗,我要真实的危险,我要自由,我要善良,我要罪孽。——《美丽新世界》阿道司·赫胥黎。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看到了很怀念的人,身形高挑,鲜明而温柔的脸孔,印象中经常暖暖地笑着的人,和她长大后面孔一模一样的人。

“最近晚上有好好睡吗,望海?”(柳真的原名。)

一天结束了,房间里渐渐变得黑暗。

一束金光从门缝里掀开,那是穿着风衣的女子。

“今天也要晚安哦。”

女皇带着笑容,红发女孩没有回答,蜷在被子里的她还穿着粉色睡衣,枕边是父亲留下的图纹纸。

那还是老房子了,昏暗的两室一厅,刘秀和柳真睡一起。

咯哒,她转身关上房门。

到夜晚的时候,就没有人留在路上了吧。手套中握紧了摩托车钥匙。

明明没有兄长的气息,我却仍然被这个7岁的孩子呼唤出来,真是个严肃的玩笑。

吱呀,女皇的身后,门被推开了。

“秀姐姐还没听我说晚安。”柳真不满地嘟囔。

“是吗?”刘秀倾下身体,“妹妹应该知道我要出去巡逻的吧。”

不,决战。

“当然,”女孩得意地抱起双臂,“周围的防御阵列我也布好了,既然已经是魔法使三段了,当然要好好保护秀姐才对。”

“那么很期待呢,”刘秀捏了柳真的鼻子,“被妹妹保护的感觉是怎样呢?”

为你除掉威胁的工作还是我来做吧。

“不好,”柳真突然不满地凑过来,用极近的距离注视她,“如果我再长大十岁就好了。”

和寻常孩子不一样的成熟呢。刘秀这么深情地注视她。

现世不过是历史干涉造成的东西。

我的历史。

我的身体流淌着的魔力,和你是没有区别的,心思什么的稍微仔细点都能察觉了。

仿佛是大气中飘着的微弱电流,无需距离的束缚便能触摸心房。

热烈的火焰女皇对丽华的感情,似乎也不经意间流向了柳真。

“那么望海,姐姐要出发了哦。”她摸了摸柳真的脑袋。

不,有点不对。

女孩的双眸却突然涌出无尽的悲伤,到底是为什么?

“那么我要走了,之后的事你懂了吧。”刘秀冷静地注视她。

柳真哭得更凶了,一边啜泣着一边拉住她的手,“不懂。”

刘秀突然抱紧了柳真,又用力推开她,然后在门口微微的一笑。

“再见,我的爱人。”

咚。

柳真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错的是我吧。

如果那时知道这是最后一面的话,说不定露出一个同样的笑脸。

为了有一天能挽回这个永别,十年来,我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微笑。

至少现在,穿着风衣的她是那样灿烂地笑着。

呼啸的风中,震颤空气的魔力波动。

已经超过了时速两百公里,仍然在慢慢攀升。

由远及近的钢铁轰鸣。

在快要抵达的时候打开节流阀,柳真把力矩注入后轮,前轮突然浮起,再使用侧向的纯能爆破使得车体转向并突然减速。

空气中洒下线状的红色光粒,那不是视觉残留。

约定的时间已到,柳真将摩托车停在广场一角熄灭的纹路上,摘下头盔又晃了晃脑袋让短发散开。

刚刚脱离导体状态的文承全身散着白汽发出呲呲的声响,汗流浃背,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喘着气,嘴里却在喃喃着她的名字。

柳真顾不上这些,因为。

今晚所有的行动都和我无关。

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个。

约定什么的也都不在乎了。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武力决定一切的习俗。

“匈奴右校王李陵!汉之前将军李广!”用响彻全场的声音说出这一句,柳真呼唤出一杆三米高的旗帜。

熠熠发光的红黑太极,布料边上卷着火焰。

噼里啪啦的空气爆鸣,铁水的味道。

“朕乃真公主之骑士,汉光武帝刘秀!”

将旗杆扎在圆阵中央后,柳真叉着腰仰天大喊。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能在三回合内杀了朕,赤霄就归你们所有!”

三回合?

慢慢走到对面的两名将军虚咪起眼睛。刘沁站在远远的角落里。

无论是威压还是搏杀技巧,两人都无法与眼前的女皇相提并论。

“而且,”柳真翘起自信的嘴角,“朕不会防御!”

听到这句,恍惚中的文承突然发出痛苦的低喃。

为什么不防御?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大魔法使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但是,

“绝不……可以……”全身虚脱的他挣扎着爬向圆阵中央,似乎那里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别碍事。”对文承甩下这句话后,柳真朝前踱步。

面对这一幕,李陵突然露出兴奋的笑。

眼前的高贵女皇,是十足的杀人对象。

那嗜杀的渴望丝毫不弱,却能说出如此坦然的话。

不会防御。

“如果你没死呢?”李陵问。

“你们臣服于真之组。”

是吗?李陵突然笑了,这是再好不过的条件了。

如果我们赢了,获得无上的赤霄,如果输给了强者,臣服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是这样吗?

“不,”李广退了两步又单膝下跪,“陛下,卑职不敢造次。”

爷爷,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无妨。李陵朝前走了一步。

“那么,我要杀的也正是现在的你。”

这句话,将两人的枷锁全部解放。

“陵儿放肆!快跪下!”李广用低沉的声音大吼。

李陵却含着怨恨瞪向柳真。

只要我的主人还没死,我就有为他尽忠的职责。

要说忠诚的话,杀了柳真就可以证明!

柳真奔跑起来。

散着硝烟的刻痕上,晚风之中,闪电般的速度。

不到十米的距离,对于扼住李陵的喉咙,再将赤霄抵在他的脖子上这一串动作,已然足够了。

不用防御,也就是全力以赴的进攻。

但代价也足够大,一发橙色闪电立刻扑来。

令人惊异的箭速被赤色双瞳捕捉,但她没有闪躲。

嗖,呲……

柳真的右前臂被撕裂,右手直愣愣地垂下来,切口血水汩汩。

她用左手呼唤出赤霄,准备继续冲刺,而李陵已退到十数米开外。

当真近不了身吗?

虽然用眼睛可以立刻杀死他,但无论如何要状大我们的队伍。

她又忽然笑了。

所以……受伤什么的……早就不当回事了。

她用赤霄并将风衣的一角切下来。然后熟练地将右臂部分紧紧缠住。

这样的撕裂感不过是前几次承受痛楚的十分之一。

因为说出来会被他用急切的吼声怔住,所以痛觉残留什么的,才不会跟笨蛋说呢。

为着这么点小心思得意地笑着。

呼呼的风拂动短发,让她感觉到自己仍然清醒。

一个男孩痛苦的呼喊越来越近,捂着心口趴伏过来的他似乎要把自己的心挖开才好。

第二发闪电袭来,柳真干脆闭上眼睛。

身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的我,这样的孤独越发清晰。

哐当。是赤霄掉落的声音。

左肩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的重击了一下,并断开了联系。

也不过如此,柳真忍着痛意睁开眼睛,两个回合已经过去。

双臂像风中的残叶一般摇曳着,她的双眼燃烧起来,全身的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