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提了我扔到桌子上来。耳听一阵清脆地布料撕裂地声响。我脑袋一阵晃荡。眼前那黑衣人逐渐模糊起来。只知道他撕开我地衣服后。一把抓下自己地面罩。露出一张奇丑地脸。那脸颊边上还有一个硕大地黑痣----

天气真好。万里碧空无云。董鄂学堂地夏天又到了。每到这时。那教室前面梧桐树碧绿遮天。风吹过时。宽大梧桐树叶哗哗作响。

我最喜欢荡秋千了。荡的越高,心里就越高兴。每当秋千荡得高高时,抬头向上看,举目是一片无涯的蔚蓝,风柔柔地从耳边过,树叶在哗哗作响,心轻轻悠悠的,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样的,无忧无虑,飘飘忽忽。

“珊瑚!你快下来!换我了!”树下,馨竹大声的叫。

我装作听没听见,脚下一使劲,荡的更高些。

“珊瑚!现在轮到我了!”馨竹又叫道,见我充耳不闻,遂气呼呼地站在纤绳边,说:“你再不下来,我可就要拉了!”

她一向说得出,做地到,我赶紧刹住秋千,笑嘻嘻地把秋千让给她。

馨竹荡得没我高,她说,她不喜欢那高高的感觉,一荡高了,她头晕,不过有伴的话,她就不头晕了。她只荡了一会,便招手让我过去,说:“珊瑚,咱们一起荡!”

“好!”我高兴地说。

我们两人对站于秋千上,初起,桑宁在下面推了几把,送了我们几次,警告说:“不许荡得太高了!”完了,跑到后院去了。

余下的我与馨竹一边一使劲,秋千又高高荡起来了。我们在上面边荡边说话,耳边风呼呼地吹,可以看见后面的院子里男孩子们又在比赛骑马射箭了。

桑宁坐在他那匹栗色的小马上威风凛凛的,他射了几箭,抬头看见了我们的秋千,遂举着箭瞄准了我们,黑着脸说:“珊瑚,馨竹,你们怎么又荡这么高?快下来!不下来,我就放箭了!”

一边的男孩子们“哦哦哦”地起哄,也有几个也拿了手中地箭瞄准我们,桑宁一巴掌扇过来,恶狠狠地说:“你小子想找死?敢拿箭射我妹妹?”

“我们也想帮你啊!”男孩说了。

桑宁啐了一口,说:“我叫我妹妹,要你插手了?一边好好呆了去!”说完了,跑过来,抓了纤绳,让我们下来。

馨竹做了个鬼脸,我们在上边哈哈大笑,还唱起歌来,秋千还是越荡越高,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底,因为知道,桑宁是绝不会强拉着纤绳,让我们下来的----

桑宁那张脸越黑了,恨恨地瞪着我们,手偏小心翼翼地护着纤绳----

哥哥----

我突然感觉到喉咙里似火烧过般的难受,“哥----”出的音如鸭语一样难听。

“妹妹,你看,这是我的小鸭子,我让它陪你睡觉,好不好?”五岁的桑宁提着那只毛茸茸的小鸭子放进我的被窝里。

“哥哥----”

小鸭子在被窝里拉屎了。

胸前一坨热乎乎地,黏黏地什么东西贴上了,我心里一阵恶寒,大哭了起来。哥哥,我不要你的小鸭子陪我睡觉。

“哥----”

桑宁一把把我推进屋里,正要进来,突然痛叫一声,猛然倒地,背心插上了一支箭,那支箭插得极深,几乎连箭柄都末进去了,他脸上血色尽失,仍是两眼炯炯地望着我和馨竹,痛地说出话来了,只望着,怎么也不合眼。

“哥----”

我心痛得几乎忘了呼吸,看着他,想拨掉那该死的箭,偏又深知,它是拔不得的,拔了,我哥就必死无疑了,只有看着他难受,看着他痛的说不出话,看着那箭羽周围的血越来越多,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哥----”

怎么中箭的不是我?要是那箭插在我背上,那该有多好!可偏不是的。

“哥----”

“珊瑚!珊瑚----”有人一把紧紧抱起了我,在耳边急急地叫喊。

我张眼,努力想看清楚那人是谁?可眼皮实在沉重,只紧紧地抓了一只手,不放开。

“哥哥----”

那人的胸猛地起伏一把,回手紧紧将我的手包裹其中,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再我的额头上舔了一下,他脸上有短短的胡渣,毛毛地贴上我的脸,轻轻地说:“珊瑚,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我是济度----”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恨极

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看天,要不就是灰色,要不就是蓝色,空荡荡的,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人坐着的时候,除了抬头向上看,还能做什么?

一望无涯的灰色,层层压下来,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雷声,只不过是要下点雨罢,动静竟这么大。

我突然想笑。

济度从影壁那边走过来,看了我一眼,问立在一边的丫头,道:“今天怎么样?”

那丫头微福了一下身,答道:“回世子,小姐已经这样坐着,有大半天的时间了。”

济度顿了顿,又问道:“小姐可有说话?”

“没有。小姐就一直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

“那早上吃了些什么?”济度又问。

“回世子,小姐今天早上吃了三晚粥,两碗燕窝,五个饽饽,还喝了两碗酸汤子。”

济度脸色一沉,喝道:“怎么让她吃这么多东西?”

屋檐下一溜立着的四个丫头呼地一下,全跪了了下来,还是先前那么穿青色衣服的丫头跪着回答道:“是小姐非要吃的,奴婢们拦不住!”

济度冷哼一声。亦自走过来。坐到我旁边。细细看我一会。柔声问道:“珊瑚。你在看什么?”

“要下雨了。”我说。

济度也抬头看天。柔声说:“是要下雨了。咱们进去吧。”

“好。”我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进到屋里。

风突然吹了起来。树叶哗哗作响。我站在窗口。向外面看去。淡淡地说:“要下雨了。”

济度牵着我坐下来。先前地那个青衣丫头也进来了。济度问道:“今天胡大夫可有来过?”

那丫头回道:“正在前院候着呢。没有吩咐,于管事的没有让他进到内院里来。”

济度点了点头,脸色略缓,说道:“让于管事的请胡大夫过来吧。”

那丫头低头行了个礼,遂退了下去。不多会,于管事就领着胡大夫过来了。胡大夫依常规给我把脉。查看伤口,又问了一些我今日的言行饮食后,写下了方子,让于管事去抓药。

胡大夫做完了这些后,退了出去,济度也紧随了他出门,两人在门口小声地说些什么。胡大夫走后,济度方才进来,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没事了。”我低低地说。“其实你不用再请大夫了。”我头上的伤早就好了。

济度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你这样还说没事吗?”

我低头不再吭声了。

头上的伤虽然早就好了,可这心底的伤却是永远都好不了。一想起那天草棚里生的事,我的头就一阵阵晕。

怎么死地偏不是我呢?为什么偏是哥哥与馨竹?其实最该死的应该是我啊,若不是我一厢情愿,若不是我多管闲事,哥哥与馨竹现在一定是好好的。都怪我。

这世上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

那天,我撞晕过去后,那黑衣人并没有得逞,恰好济度赶到了,救了我出来。随后一把火烧光了草屋,制造了我也被烧死的假象,只是桑宁与馨竹却随着那把大火灰飞烟散了。

多尔衮,好狠!

我知道他最后会死得很惨,死后家产尽被没收,还被鞭尸,封号全无。可是那是历史上的,不作数。我要他死在我地手中,那一天。他要死的那一天,我一定会一箭狠狠地射进他的心窝里。这样,我才会心安,才没有遗憾。

突然觉得这世界真滑稽,曾几何时,多尔衮多铎的母亲许了我一个愿,换我去照顾她的儿子,可现在,我却想要她儿子的命。

她若泉下有知。可否也会觉得滑稽?

“珊瑚。”济度握着我的手。柔声说道,“明天咱们回盛京吧。”

我一愣。遂明白过来了,他是要我离开这个伤心地呢。其实这里,我还真呆不下去了,这北京城里多是熟面孔,这里虽然偏僻,可也难免有人会闯进来。听济度说,他救我出来之事,多尔衮并不知道,他一把火烧了草棚,以为里面的人都已经被烧死了。这北京城中,多尔衮耳目众多,他若知道我还没有死,只怕又会掀起一阵血光之难,更何况,救我出来的还是另一位辅政叔王地儿子。

多尔衮如今权势通天,我想与他抗衡,无异以卵击石。既然如此,还不如暂时避其锋芒,再慢慢图谋。

总归有一天,他会落到我手上的。

“好。”我点了点头,说。

三天后,济度带着我启程前往盛京,这天天气异常闷热,济度骑马走在前面,我与两个十四五的丫头呆着轿子里,这两个丫头都是郑亲王府地包衣奴才,一个名叫青玉,一个叫青岚,是一对双生姐妹,青玉是姐姐,性子沉稳谨慎,青岚是妹妹,活泼好动。

轿子走走停停,里面越闷热了,我倒没有什么,一边自有青玉打扇趋热,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可是苦了青岚了,动不动掀了轿帘透气,埋怨说:“今日是怎么回事?街上人这么多。”

青玉笑了笑,说:“就你像猴儿似的,半刻都安静不得。听说,今天是镶白旗的豫亲王回京之日,皇上感他劳苦功高,亲自前往南苑迎接,这街上的人能不多吗?待会到了南苑那边,街上的人只怕是要比现在还要多一倍呢。”

听了这话,我抬头看向外面,果然是人山人海,热闹之极。

算算时间,五月间,他许我一月必还,如今堪堪四个月已过,他才还京,可见,男人的话是做不得准的。

我心似刀剐般的痛,一厢情愿的爱到如今与我只剩了恨了。

轿子仍是走走停停,仿佛是热锅上地蚂蚁,需慢慢煎熬了,才显出它的真正的本色。轿子行至南苑附近被拦了下来,因是皇上亲迎,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管道之上只许皇上与百官过去。

青岚掀了轿帘向外面张望,管道的两边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地上是一直铺到苑门的猩红地毯。我们和无数百姓均被拦在管道之外,虽是人数众多,却没有一个大声说话的。

“皇上驾到!”一阵威严的呼声由远而近,围观百姓呼啦啦得全跪了下来,我们坐在轿子里,济度下了马,守在轿子外面,待到皇帝的仪仗队走近时,他才单膝跪地。

幼小地福临从龙辇下来,四下看了一通,说:“都起身吧。”

周围的人呼啦啦的又全站了起来,半年未见福临,他较之以前不胖反瘦,面无表情,眼神更显阴郁。

不多时,豫亲王多铎的身形出现在南苑门口,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我默默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呼声一声盖过一声,心里冷清无比。

青岚也掀了轿帘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说:“哇,真没有豫亲王这么好看,咦,姐姐你看,豫亲王牵着的那个女子是谁?好美哦。”

青玉也觉得好奇了,凑了过去看,说:“我认识她,她是佟佳氏&8226;参领素达塞府上的二格格。听说,豫亲王要纳她做福晋呢。”

青岚感叹一声,看得更津津有味了。

我默默地坐在轿中,心似晶莹透明的冰花,被人猛地一砸,顿时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再寻不到一块整地了。

轿帘轻扬,似放电影般,多铎牵着一个穿鹅黄|色衣衫地女子从那方块之景中过,那女子年轻美貌,笑语如嫣,他微侧着头,看着她,脸上是无尽的温柔。

一如那日对我,亦或更甚。

原来,我那一场风花雪月地故事竟是这般的可笑。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巧遇

出了北京城一路向北行,如今豫亲王自北向南一路大胜,路上尽是回京的大军,将士们虽是个个面上沧桑,却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马车行动起来了,轿中的郁闷一扫而空,青岚也停止了好奇心,安静了下来。傍晚时分,我们来到通州县,找了一家客栈安置好后,济度带着我从后门进

虽说我们人并不多,但为了以防意外,济度仍然包下了这客栈中单独的一处院落,只让自己的人伺候,连店里小厮掌柜的都不许进。

到了院子里,青玉青岚纷纷忙开了,我因为无事,便沿着院中的走廊慢走。

这客栈是通州城中最大的,一等院子就有三四处,都是典型的四合院子,也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方包的下来。与我们临近的院子不知道被谁包下来了,里面分外的热闹。我只走了一会,便觉得烦了,正打算回去,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爷,咱们不回京里,到这里做什么?”这声音咋咋呼呼的,不是佟少言的,却又是哪个?只是这声源来自隔壁,隔了一面厚厚的院墙,我倒是不用慌张的。

“就你多嘴?只管跟着来了,不就行了?”这声音虽是带着责怪,却仍是温雅的,正是岳乐的。

“爷,少言不是这个意思。听说格格在武都府上受了委屈,咱们应该去那边看看去不是吗?”佟少言又说。

不见岳乐回答,过了一会,岳乐又说:“你家格格呢?”这话却不是对佟少言说的。

果然,一个女声回答道:“回贝勒爷,格格在屋里,正生气呢。”

岳乐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感觉好像他正在我的耳边叹气一样,清晰非常,我可以想象他此时的样子。必是轻皱了眉头,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他与我近在咫尺。中间只隔了一面围墙而已。可感觉像上辈子那么遥远。

岳乐地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慢慢回到了屋里。不多会。济度回来了。看见了我。眉头轻皱。说:“怎么出去了?颠了一天了。也不好好歇歇。小心又患头疼了。”

我轻轻一笑。说:“不碍事地。只是觉得心里闷地慌。在院子里走走吧。”

吃罢饭。洗漱一番。我们各自歇下。只是隔壁仍是不消停地喧哗。所以一直也没有睡地沉稳。临近中夜。青玉青岚都已经睡地沉极。我从床上起来。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看月亮。

突然隔壁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瓷器落地地响动。接着有女子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就知道。连你也是来逼我地!我偏不回去!”

听见这声音。我不由得一怔。这。不就是柔佳格格吗?原来。我地隔壁住地是她。听说。太后将她指给了科尔沁地一位贝勒。前年就嫁过去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柔佳边哭边说:“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拿主意的,可不是让你来逼我回去地!我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们逼的?太后逼我。阿玛额娘也逼我,现在,连你来逼我了。反正,我是死都不会回科尔沁的,你叫那个武都早点死了这条心!我原本就不想嫁他,都是你们逼的!”

“胡闹!”岳乐沉声说道,“这种事情岂是你说不回就不回的!舒兰姐姐的教训,你全忘记了?怎么越大越不长进呢?”

“哼!我是不长进!谁人不知道,咱们府上就数你最是出息了!我可不是你!什么都是装的。高兴不高兴是装的。喜欢不喜欢也是装的----”

“啪----”

柔佳地哭声突然没在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中。

“你打我?”柔佳不相信地叫道,“从小到大。你对我说声重话都没有,今天你居然打我?”

“谁要你一再胡闹的!”岳乐沉声喝道。

“我怎么胡闹呢?我又没有说假话!难道不是吗?你明明喜欢珊瑚,却总是不说出来,现在好了,她死了,你天天想着念着,却又是给谁看!”柔佳大声叫道,“我不像你,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逼都不行!”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面上有些热得烫,这柔佳,怎么说起这茬来了?

正别扭着,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回头一看,济度正站在身后,看着我一笑,柔声说道:“怎么不加件衣服?夜里寒气重呢,也不小心点。”

我低头一笑,也不知道方才柔佳那话济度有没有听见,总归是别扭地很,我轻声说:“我正准备回房呢。”

济度拥着我回去,行至院中,看门的侍卫突然跑过来,行了个礼,说:“爷,隔壁院子有位爷请您过去说话。”

济度皱了皱眉头,说:“平时怎么吩咐你的?还不赶了出去?”

那侍卫匆匆跑了出去,在门口与那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愣,那门口站着的不就是佟少言吗?

恰好这时佟少言也抬起头来,乍然看见了我,一下子惊呆了,面上突现一片惨白。我也是一惊,心里一慌,济度的手突然围过来,牢牢地圈住了我,也挡住了佟少言的视线,我忙低下头来,飞快进到房里。

佟少言,应该是看见了我吧?

回到房里,青玉青岚都已经起床了。济度沉思片刻,对我说:“珊瑚,把你身上这衣服换给青玉穿上吧。”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佟少言既然已经看见了我,依他的性子,必定会去告诉岳乐的,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事情。

济度出去片刻后,我与青玉相互换了衣服,他又进来了,看了我一眼,面上有一丝奇异地红晕,牵了我手,说:“走,珊瑚,你暂时到我房里呆会。”

我在济度房里才坐起来,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听声音,正是佟少言。

“请问,这院里是不是郑亲王府的小世子包下来了?”佟少言笑着说,“我们家贝勒爷就住在隔壁,听说世子在这,特过来看看。”

这下,看门的侍卫不好再拦了。济度出了门去,笑着说:“佟少言,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岳乐,你不回京述职,跑这里做什么?”

岳乐笑着说道:“还不是柔佳?她从科尔沁跑回来了,也不回家,我这不正想劝她回去嘛。”

“怎么?武都那小子又欺负柔佳了?”济度边说,边引着岳乐进来,“原来,我这隔壁住的是你们,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半夜的,又是摔盘子,又是哭的,你们也真是能折腾。”

岳乐满怀歉意的说:“吵着你们吧?哎,柔佳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打搅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里一阵不安,济度房里也没有什么地方好藏身的,若是岳乐要进来,岂不被撞了个正着?

我看了一眼济度睡地床铺,那上面被子凌乱,也只有那里可以考虑一下了。我爬上床去,拿被子连头盖住。

他们的脚步在我与青玉她们住的屋前停了下来,佟少言说:“呀,小世子,这屋住的是谁?”

济度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姐夫家的二个妹妹,在京里呆了一段时间,水土不服,我阿玛使我送回盛京去呢。”

“可是佟统领的妹妹吗?这大半夜的,吵着她们,也真是过意不去。“岳乐笑着说,声音虽然温雅,可细听,却略有几分颤抖。

“是啊,是啊,这房里还亮着灯,估计二位格格没有睡觉吧,要不请她们出来喝杯茶吧?”佟少言大声说。

空气稍凝固。

等了一会,旁边的房门咯吱一下打开了,青玉青岚笑着说道:“青玉青岚见过贝勒爷。”

又稍等了一会,佟少言说道:“哎,怎么,刚才,好像,爷----”

良久,听见岳乐略显无力的笑声,说:“方才真是吵着两位格格了。”

青玉笑着说:“贝勒爷说哪里话,我和妹妹原本就没有睡着。”

“两位格格,既然都没有睡,那一起去喝杯茶吧。”济度笑着说道。

青玉青岚笑着应了,不多会,周围又恢复了安静。我估计一时半会,他们是回不来地,又不敢贸然去隔壁,只好继续在济度床上里呆下去。

夜色深重,到了后来,总是熬不住了,合眼睡去。

完成任务---

第二卷 第四十章 替身

朦朦胧胧中又做起梦来,似乎床边有人,却面孔模糊,瞧不真切。那人站在床边许久,伸出手来,轻触我的脸,那手略带些颤抖,磨蹭一会,向下移去,落于我的胸前,包住了那一团初生的蓓蕾,感觉像多铎却又不尽像。

因是在梦中,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别过脸,抹去这关于多铎的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被人推醒了,张眼一看,天已经是蒙蒙亮了。济度笑着说:“你倒是睡的很沉啊。”

我低头一笑,我占了他的床,看他两眼血丝可见的模样,估计是一夜都没有睡了,于是说:“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济度笑着说:“看你睡的这么香,我哪里舍得吵醒你。现在天色才亮,我们走吧。”

“嗯。”我点了点头,说,“岳乐他们呢?”

济度脸上的笑一涩,说:“他们?估计这会正睡的香呢。”

我默默起了床来。青玉青岚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趁着天还没有大亮,济度结了帐,带着我们继续北行。

我们到达盛京时,冬天已经来了,天开始飘雪了,原本繁华的京都尽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分外的冷厉。

虽然是远离了北京,但是多尔衮在这里的影响力仍然是不容忽视的。济度暂时将我安置在他姐夫佟图赖的西郊的别院里。

佟图赖是汉镶黄旗中佼佼人物,加上又娶了郑亲王的女儿,一时也煊赫无比。佟图赖统军在外面,府上只剩了太太与几个孩子们,佟夫人素来不喜欢西郊别院的冷清,听说弟弟济度要过来住,早让人整理妥当了。

佟府地西郊别院占地颇广。约莫有百来亩地。院中一应什物俱全。院中有丫头小子十来人打点。管事地也姓佟。名吴格。是佟图赖地本家。院子后面是宽阔地骑射场。那里养着诸多地马匹。

来到了院子里。青玉青岚就忙着打理带来地行李等。济度前往佟府了。我闲着无事。便四下里看看。佟吴格地婆娘带着两个丫头跟着一起。边走边向我一一介绍周围地环境。

佟吴格地婆娘约莫三十五六岁。甚是机灵。虽然看着我地目光透着异样。却也不多话。只在一边热络地介绍周围地一些东东西西。

我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地。我是济度带来地。身份与青玉青岚她们都不同。济度待我又从不避讳。处处都透着亲昵。她啊。是把我当成了济度地相好之类地人物了。

我也懒得解释。这样正好。小世子地女人谁敢轻惹?我乐得清静。

走到一处凉亭中。我进到里面坐下。她赶紧让人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现在是冬天,院中白皑皑的一片,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脚印弯弯曲曲的延伸至此,我一路走来,虽是不冷,可肚子早饿了,于是边吃边看外面的景色。

那点心都是两个丫头随身带着地。都是一些农家做的干货,新鲜爽口,配着热乎乎的茶点,确实好吃。

我笑着问:“这是谁做地?怪好吃的。”

那婆娘笑着说:“这是今年新收的麦子熬的,这院子周围也都是咱们的地,寻常都是租给附近一些人在种,他们种了,每年拿些出来就做这些干货,小姐若是觉得好吃。回京的时候尽管多带点回去。”

我笑了笑,未再接话。回去?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那婆娘赶紧又笑着说:“小姐若是喜欢这里,尽管多住些时候,实不相瞒,我啊,正觉得这儿冷清着呢,寻常也就是老爷一年来住个几天,夫人和公子小姐们都不大喜欢这儿,说这儿太冷清了。不好玩。我还有一个丫头。跟小姐年岁差不多,正准备要接过来呢!这下。刚好给小姐做个伴。”

我笑着问:“哦,你女儿没在这里住?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那婆娘叹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我们统共就她一个,她还偏不争气,一年到头断不了药,实在是折腾人。以前不敢接来,怕路上就没了,这些年大了,身体才略好些,才打算将她从老家接过来。估摸明后天就到了。”

“好啊,到时候,我就有伴了。”我笑着说。

那婆娘笑着说:“到时候小姐莫嫌弃她是个病秧子才好。”

正闲闲说着,济度从雪地里走过来,手上还带着一件貂毛披风,吴格的婆娘见了他,行了个礼,笑着说:“还是小世子心细,处处都想着小姐。”

我面上微微一热,济度把那披风替我围上了,脸色略有些阴沉,那婆娘赶紧闭上了嘴巴。

“走吧,咱们回去吧。”他说着,牵了我的手,下到雪中,雪花飞扬,落了几朵到我地脖子里,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热热的手伸进我脖子里,捻了那几朵雪花出来时,却只剩了凉凉的水。

我轻轻一笑,说:“都化开了,还抓什么?”

他看我一会,也突然一笑,脸上的阴沉尽数消散,轻轻揽了我的腰,柔声说:“你呀,大雪天的,跑这里做什么?要看景,下次我陪着你就是了。再不许一个人出来了。”

“我哪里是一个人?这不由童嫂陪着吗?”我笑着说。

佟吴格的婆娘姓童,也是汉八旗的。

他又揽紧我几分,小心翼翼地带着我回去。

雪越下越大,到院子时,济度的身上尽是大朵地雪,脸上眉头都是的,粗看去,像须皆白的老人。我轻轻一笑,拿手轻抚去他脸上的雪花。他一动不动任由我处理。完毕,突然抓了我的手,放近唇边轻吻。

我一惊,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脸上热的烫,忍不住四下看看,这才现童嫂等人早就走开了,院檐下只剩了我与济度。

我心里一乱,猛地抽回手,淡淡地说:“济度,你,别误会了。”说完,不看他,直接进到屋里。

济度随后进来,看了我一会,一笑,又过来牵着我的手说:“放心,我没有误会。走吧,咱们吃饭去。”

次日一早,我起床时,听见隔壁隐隐传来一阵哭声,便问青玉:“怎么了?隔壁是谁在哭?”

青玉小声说:“佟总管的女儿昨夜里在路上没了,是他的婆娘在哭呢。”

我心中一跳,顿了片刻,说:“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佟吴格地女儿原本身体极弱,昨日大雪下了一夜,她旧疾复,路上一时寻不到好地大夫,竟这样没了,一连数天,佟吴格夫妻俩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也难怪,童嫂的身体不好,听说再难得子,现在就连唯一地女儿也没了,这种情况,如何能不悲伤?

一个月后,我正在佟管事的院子里与童嫂说话,济度带着佟管事进来,叫了我一声:“珊瑚----”他面色沉静,唤我过去,一边的佟管事面上隐隐透着喜气。

我隐隐觉得有事要生。

果然,济度对我沉声说:“珊瑚,我跟佟管事说过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们从老家接过的女儿了。”

童嫂手中纺线突然落地了。

我呆站片刻,遂转身回屋,到了一杯茶,跪着递给佟吴格,低声说:“阿玛请喝茶。”

佟吴格稍愣片刻,说:“这,小----,啊,都是一家人了嘛,以后用不着这么客气的---”遂接了茶,一口饮下。

我又给童嫂倒了一杯茶,跪着说:“额娘喝茶。”

童嫂用抖的手接了茶,也是一口饮尽,抱了我,突然痛哭起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

第三卷 第一章 选秀

隆冬过后,初春及至,盛京的西郊冰河融化,处处都显露出新生的迹象。

佟府的西郊还真是一个适合疗伤的好地方,几个月下来,我渐渐将桑宁与馨竹的事压进了心底深处,一心只泡在别院的马场里。

以前从来不觉得马可爱,可现在,一天不见马,我倒是心里堵的慌,再没有一个女孩像我这样喜欢马了。马比人可爱,这是我最近的心得,其实,何止马,大凡动物许多都要比人可爱的多,最起码它们是没有心眼的,不会莫名其妙的想要去算计人。

佟府别院最近新添了不少马匹,照管的任务一下子重了许多。我一边帮忙清洗马身,一边听马倌讲解马的知识。

自打来到了这里,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泡在马厩中,对于这些惯见的蒙古马有了些许的了解。

佟府负责养马的师傅是众所周知八旗中数一数二的好手,自他手中调教的马大多都是军中将领们的爱骑。这位师傅也姓佟,是佟管事的本家亲戚,平生除了好马,再一嗜好就是好酒了,我投其所好,每次去,都是携着好酒的,一来二往,我俨然也成了别院的马倌之一了。

我现在的名字叫佟西月,身份是佟府别院管事的女儿,因这别院冷清,佟夫人与少爷小姐们鲜少过来,佟图赖又远在军中,于是这别院里最大就是佟管事了。

当然,这是排除济度之后,才算出的大小。

不过,济度虽然是王府的世子,但是也是暂住在这里的,只能算客人而已。

这天,我仍是泡在马场当马倌,远远看见三个陌生人来到别院里,那三个人看见了我混在马场中,愣了一愣。带头的那个眉头轻皱,眼神略沉思片刻,这才继续前往佟管事的院里。

我一惊,莫不是佟府的人要来了?

遂问小马倌壮子。说:“这几个人是谁?”

壮子压低了声音。说:“那个领头地是汉军镶蓝旗地参领。是来找管事地。”末了。要加了一句。“又要选秀女了。”

选秀?我心中略放松些。只要不是佟府地主子们就好。

壮子瞟了我一眼。说:“你这啥表情?那参领是冲着你来地!”

“我?”我大惊。:“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

壮子笑着说:“可他认识你啊。前几年选秀你都没有去。这次恐怕是免不了。”

我心中一跳,听童嫂说过。佟西月身体不好,三年前的选秀逃过了一劫。可是眼下,我成了佟西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这下可如何能逃?

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我心想,去找济度去吧,兴许他有法子呢?

直奔济度地院子里去,一进到院里,就听见一阵笑声,原来那复负责选秀的参领与佟管事童嫂等都在这边。

我进的急,是没等招呼就闯进来的。一下子就愣在当场了。

院里众人纷纷抬起头看我,那参领大人更是眼睛一亮,笑着说:“这位莫不就是佟小姐了?”

佟管事看了一眼济度,后脸色略显阴沉,遂心惊胆颤笑着说道:“是,是,是,她正是小女,打小性子就顽劣。完全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见了人也不知道吭一声。”遂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上前略弯身行了个礼,便老老实实退到一边了。

“不错!不错!”那参领理了理山羊胡须,笑着说,“看样子,小姐的身子是大好了。佟管事,看样子,今年咱们镶蓝旗的秀女中是要出个把人才了。到时候,我还要恭喜你呀。”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济度的脸色越阴沉了。嘴唇薄薄抿起,眼神冷冽无比。负于背后的双手紧握,指尖微微泛白。

佟管事看了济度一眼,脸色略显惨白,越地不安了,偏又不敢违逆那参领的话,于是,只干干的赔笑着。

那参领丝毫未觉,自认为佟管事此时心中也是高兴地,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我就将小姐的姓名报上去了。”

说完,又向济度行了个礼,笑着说:“小世子若是得空了,尽可以到我那边去,也好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仪。”

济度唇角轻扬,微点头示意。那参领这才带着人离开。

济度的脸色一下又阴郁了下来,佟管事只低头立在他的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轻叹一口气,低声说:“可还有法子逃过这一劫?”

选秀是朝廷大事,但凡有瞒报漏报,弄虚作假之类的事时,朝廷素来是不轻饶的。这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再告假吧,可是,我如若真的报上去了,一旦踏进北京,那不只有死路一条了?

济度走到我面前,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淡淡地说:“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逃过选秀地。”

我抬眼看他。

他的目光深邃幽黑,脸色平静无波,只手心略带着热度,在清理我的头时,那热气轻轻扫过我的面颊。

“你做我的福晋。”他淡淡地说,眉眼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我,太阳中附近的动脉却急促的跳动着。

我一愣,冲口说出:“什么?”

他黑眸一眨,面上轻轻一扯,遂又恢复了平淡,风轻云淡地说:“你做我的福晋,就可以不用选秀了。”

我这才听清楚,突然一笑,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道:“这是不可能。”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