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便走。
要我嫁给济度?不!这是绝对不可能地!我喜欢的不是他。
“你想清楚!”济度的声音淡淡,却尖锐无比,“你真的要参加选秀吗?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福晋,我就可以向太后要你,到时候,你自然不用进京了。”
我知道如今福临还小,选秀于此时而言,只是填充后宫而已。凭着辅政亲王的面子,要个把秀女,还不是小菜一碟?但是----
我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我不参加选秀,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福晋。”
“哧”济度冷笑一声,说:“刚才他已经看到你,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不明白,平时济度对我一向都是温和,尤其是到了盛京之后,更可以说得上是百依百顺了。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般紧紧逼着我?
我回过头来,冲他轻轻一笑,说:“谁说没法子了?我可以生病,甚至,我还可以受伤。难不成,他们还会硬抬着一个瘸子进京选秀?”
济度倒吸一口冷气,几步迈过来,居高临下瞪着我,脸色阴郁吓人,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吞了我,我下意识倒退几步,身子紧紧抵着院墙,带着三分戒备,三分怕意,几分倔强,说:“你想干什么?”
他突然一笑,眉轻轻一挑,捏起我的下巴,咬牙说:“你倒是挺会想办法的。你放心好了,即使你真地成了瘸子,他们也会派太医来验证你是真瘸还是假瘸地,也许到了最后,他们会将你这个瘸子直接抬进豫亲王府的,这个,不就是你心里最期盼地----”
“啪!”
我一巴掌猛地摔到济度的脸上。
响声清脆,济度白皙的脸上突然多了几道触目惊心手指。
他惊呆了,我,也惊呆了。
第三卷 第二章 迫嫁
响声清脆,济度白皙的脸上突然多了几道清晰的手指印。
我一时愣住了,心乱如麻,刹那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什么都是不对的,心一阵阵抖,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只默默转了身,然后离开。
来到门口,青玉笑着迎了上来,说:“小姐回来,世子正找您去了----”见我脸色异样,后面的话随即收住了。
我一声不吭进到屋里,随即关上了门,青玉轻叩了一声门,唤了一声,“小姐----”
我没有回答,只一个人默默坐下。这是我第二次摔济度巴掌了,原来打人是这么容易上瘾啊。第一次打他,是那日在雨中,他突然抱住了我亲我那次,我挣不开,心里又急又慌,遂一巴掌摔在他脸上,而这一次,却是因为他提起了那个人----
多铎----
我突然想落泪,济度其实没有说错,他说出了我心底的那个真正的想法。是的,是的,是的,我仍然想着他,很想很想的那种,在我哥哥嫂嫂因为这事无辜丧命之后,在我亲眼看见他深情款款的携着另一位女子进城之后,我仍然非常非常的想他。
多么的不可救药。
我不想做济度的福晋,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心中想着的人仍然是多铎。即使是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这次打他,是因为他说出了我心底真正的想法,而后,我恼羞成怒了。
当真是傻的蠢的不可救药了,我又想起桑宁来,前胸中了一箭,背后也中了一箭,那箭几乎穿胸而过,他说不出话来,只黑脸扭曲。两眼圆瞪,紧紧地盯着我,不合眼。
我一时泪流满面,冲到衣柜前,翻出一只羽箭来,这是只新做的羽箭。几乎和那只射进我哥哥胸膛的箭一模一样,箭尖锐利,隐隐泛着寒光,箭柄上我让人刻上了桑宁的名字。
董鄂&8226;桑宁。这名字似乎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冷气。闭上眼睛。把左手平摊在桌上。右手举箭。狠狠刺进。
箭深深将我地左手钉死在桌上。顿时血流如注。很疼很疼。是那种钻心地。让人忍不住浑身抽搐地疼痛。我紧咬了下唇。才不至于痛叫出声。
这种疼痛较之我哥哥身受。只怕是万分之一都不及吧。
董鄂&8226;珊瑚。你要记住了。如若你再对那人存一丝幻想。那么就让这只箭狠狠地射进你自己地胸膛吧。而不是那多尔衮地!
血红刺眼。我眼前一阵黑。身子正要往下滑去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济度看见了我。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上前一手扶住了。一手拔出钉住了我地手地那只箭。
我忍不住低哼一声,额头上汗如雨下,一头倒进济度地怀里。
耳朵突然听见济度一声狂乱的喊叫。急迫的,心痛的,悔恨的,如孤夜中狼的啸声一样惨烈。
再次醒来,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济度正坐在床沿上,他素来是极讲究形象的人,而此时,身上的衣服尽是褶皱。还溅上了点点血迹。面容憔悴,下颌短短地胡茬点点冒出。眼睛里尽是血丝。
“醒了。”他一把握紧了我手,嘶哑着嗓子说。
“嗯。”我点了点头,淡笑着说,“我好饿了,有没有吃的?”
“有,有,有。”一边童嫂一连串笑着说,“灶上正炖着燕窝呢,要不让青岚赶紧端来?”
我轻轻一笑,点头道:“好啊。”
燕窝端来了,一碗下肚,我尤觉不过瘾,青玉又端来一碗鱼片粥来,我三下五除二扒进肚子,心里这才满足了。
期间,济度一直默默看看我吃了,完了,递了绢子过来,让我轻拭嘴角。
吃完了,我把左手举起,细看,还是很疼,左手上层层缠裹绷带。
“小姐,你怎么这么下得了狠心?大夫说了,您若再使上一分劲,连手掌骨都要切断了,到时候,这手也废了,可该如何是好?”青岚红着眼睛说。
这么说来,我这手还是能用罗。我心里略一放松,笑着看了青岚一眼。
床边的济度身子微微一抖,脸上轻轻抽搐一下。
一边地青玉轻轻扯了扯妹妹,两人一同出得门去,童嫂见状,也笑着说:“女儿啊,我还有事,你好好歇着啊,莫再闹小性子了。”
我轻笑着点了点头,转眼间,屋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了济度依然默默守在我的床边。
一时,空气也静默了。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托起我的左手,哑着嗓子低声说:“对不起----”
我轻轻一笑,轻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他静默片刻,低声说:“你放心好了,我再不会逼你了。”
我低头一笑,说:“济度,你那天说,想让我做你的福晋,现在这话可否还能作数?”
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放在床上手微微收缩,半响,说:“当然算数!”
“好吧,我答应你。”我轻声说。
我其实很怕死的,因为死过一次了,才觉得活着的珍贵。就因为如此,所以,格外的怕死,所以桑宁死了,馨竹敢一刀插进自己地胸膛,我却不敢,即使知道其实最该死的应该是我。所以怕进京选秀,怕面对多尔衮孝庄,要我一下打断自己的腿,然后躲过一劫,其实这是多么的不划算。
想来想去,济度的办法其实是最好的。
不就是嫁人吗?嫁吧,嫁吧,嫁谁都是一样的,不就是把自己的身子给一个男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都这个地步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地,喜欢又能怎样?不喜欢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喜欢了,他当真能与我白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还是真正能此生独我一人,别无他爱?
这个年头,这种话,都是滑稽而荒谬的。
既是如此,那嫁谁不都是一样?
做了济度的福晋,最起码能让我活着,能让逃过一劫。
瞧瞧,我是如此的怕死。
济度看我良久,紧握床栏的手慢慢放松来,低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我,不会再逼你了。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再不会逼你了。”
说完,便放开我的手,出得门去。
半月后,宫里圣旨传出:佟氏吴格之女佟西月,贤良淑德,品貌出众,拟赐与辅政叔王府小世子济度为庶福晋。
一时,宫中宣旨太监特有地尖细嗓音在西郊别院中绕荡许久。我紧跪着,良久才起,起来时一阵天旋地转,依稀仿佛在梦中。
耳边只不停地回荡着:吴格之女----佟西月----赐与----济度为庶福晋----
第三卷 第三章 嫁人
庶福晋?
我突然想笑,第一次嫁人,就成了小妾了啊。其实,依着佟吴格的家底,他的女儿只怕是连小妾都排不上的,最多也只能算个收房的丫头吧。
可如今,明明说得是小妾,看来,济度回府之后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也罢,小妾就小妾吧,小妾多好,不用操心,没有责任与义务,只唬的老爷开心了,就成,其实我连这条都免了,多省事。
一跪到底,我跟着佟氏夫妇低称谢恩。
那宣旨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声,“都起来吧。”遂又看了我一眼,一愣,又笑着说:“哎,佟小姐,好生面熟啊,以前去过京城?”
“没有。”我断口轻答。
佟吴格也赶紧赔笑了,说:“公公,快请坐。我这女儿,打小身子弱,连大门都鲜少出,怎么会去京城这么远的地?”
青玉青岚赶紧上了茶,那太监轻吹了一口茶气,抿了一口,目光这才挪开来,笑着说:“圣旨既然已经宣到了,咱家就告辞了。”
佟吴格给一边伺候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赶紧捧出几盒事先准备的礼物,那太监作势推辞一番,终是笑着收下了。
第二天,我仍是混在马场中,童嫂急急跑来,说:“我的儿啊,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赶紧回去拾掇一下吧,夫人要来了!”说完,一把拖了我回房里。
我吓了一跳。济度这个姐姐来得好快。昨日得地圣旨。今天就来了。
洗漱换衣梳头。一连串地慌乱。我心中这才想起济度地好来。倘若他此时在这里。我哪能这么慌乱?可惜地是。因是求旨赐婚。他半月前就已经返京。如今圣旨虽然下来了。可是他仍然没有回来。
边忙边听童嫂在叨念着。夫人怎么样。夫人怎么样。小姐你待会该怎么之类地话。絮絮叨叨地。我却一字都没有听见去。
济度这个姐姐。我听他说过几次。出嫁地早。与他地感情极好。对他一向呵护倍至。性子脾气是极好地。
不过。那恐怕是因为对象是自己地弟弟。方“脾气性子极好”罢。若是我。却又不知道又是何等地脾气性子?
总算是一切收拾妥当。对镜细看。镜中人美丽端庄。再挑不出丝毫地毛病了。深吸一口。站起。心中竟隐隐有一丝慌乱。
不由得又要笑自己了,有什么好怕的?那女子又不是当真是我什么人?我,济度的庶福晋而已,她只是秉着一份好奇。来看看吧,喜不喜欢,要不要,又不是她说了算的。
心遂静下来,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一声清脆地儿声。
“额娘----”是一个女孩细细嫩嫩,脆如四月的声音。
进到门里,正座上正坐着一个约莫三十来的岁的美丽女子,留着齐眉的刘海。皮肤白皙细腻,狭长的凤眼斜斜飞入两鬓,眼神清澈如水。她的身边正依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女孩,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五官与她相似,眼睛尤为美丽,看见我进来,立刻向旁边的女子紧依了几分,大眼睛扑哧扑哧地眨了两下。似乎在问:你是谁?
我一进来。佟吴格便笑着说:“西月,快过来见过夫人。”
我微屈身行礼道:“西月见过夫人。”
那女子笑着说:“快起身吧。”说完。上上下下打量起我来,又抿嘴一笑,说:“济度倒是好眼光。”
佟吴格只管赔笑着,额头上有汗珠溢出。
佟夫人上前牵了我手,对童嫂说:“既然西月早从老家接回来,怎么也不去看看我?”童嫂连忙笑着回道:“这孩子身子一直不大利索,原本打算等她好些了,就带去给夫人看看地。”
“是吗?”佟夫人又细看了我几眼,遂注意到我的另一只手,“这----,手怎么了?”
我那左手掌伤的深,虽然早去了绑带,但是还是留了一个触目惊心地疤痕。我低头轻声回答:“这是西月前几天开窗时,不小心扎到窗钉上了。”
“那以后可得要当心了,别误沾了水,留了疤就不好了。”佟夫人说。
我连忙低头称是。
佟夫人又问:“济度可有派丫头给你?”
“派了。”童嫂笑着说,“小世子将他身边的青玉青岚给了西月了。”
“哦,那就好。”佟夫人说,“这别院人少,若是住不惯,只管搬过来跟我一齐住,也好让我有个伴。”
童嫂赶紧笑着说:“谢夫人好意了,只是西月这孩子才从老家接过来,诸多规矩都不懂,等在别院待到时间久些,再过去吧。”
佟夫人笑着说:“怕是你舍不得吧?”
童嫂低头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那佟夫人又说:“济度可有说什么时候再过来?”
佟吴格连忙说:“小世子已经传信过来了,说是再过半个月就回来。”
佟夫人点了点头,又拉着我坐下来,细细地问一些我平时的习惯爱好什么的,我一一作答。
佟夫人用过晚膳之后,方才回去。
时间飞逝,转眼,半月时间已过,济度还是没有回到别院,我也乐得清静,过一日算一日吧。
二月底,济度从京城赶了过来,遂带我往盛京回拜佟府。因为我身体不便远行,婚礼一事就在盛京进行,佟夫人是姐姐,婚礼一事就全由她做主了。
我不知道济度是怎么对郑亲王府交代的,一切按照我想的,最安全,最平静的方式进行着。
佟夫人做主将佟府的西郊别院送给了济度,婚礼一事就在别院进行。
这天从早到晚一直小雨绵绵,空气湿而寒冷。一早进食不多,这天只觉得很冷,除了冷,我当真是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了。
洗漱,换装,化妆,完了,青玉轻叹了一声:“小姐真美。”
我顾镜自看,面如桃花,黑眸如深潭,唇红齿白,一身嫁衣衬得镜中人飘渺如仙,美得极不真实。
这便是新嫁娘地我了。
一时又恍惚了,似在梦中。
我要嫁,就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这是上辈子的,以及这辈子前些时候的狂话,依稀仿佛在梦中。
遂低头,心中嘲讽地淡笑,淡淡地说:“青玉,把盖头披上吧。”
一袭红盖头披下,视眼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淡红,朦朦胧胧的,美极,也幻极。被人搀扶着走出去,手捧着着一条红布,红布的那头是济度,没有抬眼,只知道他时时都在附近。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婚礼仪式,我只管听搀扶人的暗示,一步步进行,总算礼毕,被送入洞房。
房中只有我,一切沉静了。
就这样嫁人了,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坐着,只是很累,然后很饿。桌子上堆放着茶果饽饽,诱香无比。
红色的烛光朦胧,时不时有火花噼啪一声轻响。
终是坐不住了,轻掀了盖头,抓了一个饽饽胡乱吐下,越吃越觉得饿,嫁人了嫁人了,从此不再做梦。
越吃越饿,我干脆一把抓下了盖头,坐在桌子前,一门心思大吃起来。
虽然是不想,只管吃,可脸上地泪还是没有控制住,一滴一滴往下落。
门咯吱一声轻响,济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正塞了一个饽饽进嘴,鼓鼓囊囊的,出不得声,两手上还各抓了一手的食物,陡然看见门口的他,一下子愣住了。
脸上的泪迹尤未干去。
第三卷 第四章 新婚
济度的脸被满屋的红烛一映,分外的不真实,默默地走进来,随手却又关上了门,连平时都在身边伺候的青玉青岚都没唤进来。
我咽得急,饽饽顿时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分外难受,眼泪都出来了,忙丢了手中的食物,抓起桌上的酒壶,不管三七二十一,倒了一杯就要往嘴里送,却被济度一把抓去。
“你做什么?这是酒!”他说。
可我被卡得太难受了,也顾不得了,一把抢过来,倒进嘴里,卡在喉咙的饽饽咽是咽了下去,却被酒狠狠地呛了一口,又是一阵猛咳。
好在这合欢酒度数并不高,只一会儿,我的呼吸慢慢平顺。看看济度,他一身喜服,脸上没有表情,只默默看着我。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洞房花烛夜,两人相对默默。
良久,他才淡淡地说:“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早点歇吧。”
我望着他起身向我走来,心中略有一丝紧张闪过,他却只是经过我,径直走向床里,抱起一床被子,闷声铺于地上,然后侧身躺下,背对着我。
我不会再逼你了。我突然想起他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时心中寂静一片,望着他无声的背,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坐着默默看了一会,站起来走过去上床,和衣躺在床上。
两人的头明明在一个方向,却互不相望。
这便是我地洞房花烛夜了。
烛火通明。一夜未灭。屋里一切清晰可见。譬如桌上花生饽饽。种种。譬如济度躺于地下地侧面。背影。俱明朗清晰。
却无语。只剩了一屋地空气默默。两人呼吸彼此可闻。
心中断不出什么滋味。似失落却又似如释重负。总之纠结无比。后半夜才惶惶然然睡去。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惊起而坐。看向地上。
济度已经不在了。花荣锦被整整齐齐叠放着放在一旁地凳子上。
门口守着地青玉听到了响动。遂推门进来。笑着说:“福晋醒了?”
我茫然点了点头,福晋?哦,我嫁人了。又一刻的怔,洗了脸手,对镜理容,眼睛不由得看向整理床铺的青玉。她一声不吭整理完床铺,放好了被子,转身时。表情无任何异常。
我床上没有落红,她,怎么没有任何表情?是不是济度先头就说了些什么?
想及此,心中不免有一丝燥热,只把头简单盘于脑后,用一柄如意挽住。我问青玉:“世子呢?”
“世子去马场了。”青玉答道。
我点了点头,这样好,省的再面对了,无语尴尬。简单地用了膳。济度这才回来,看了看我,眼光如常,淡淡地说:“吃过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青岚打水替他洗脸更衣,他眼圈略见青黑,青岚铺开了衣服,久不见他伸手拢进,遂轻声唤道:“世子----”
他表情明显一怔。方伸手穿衣,青岚细致地替他系好排扣。他边穿边说:“过两天我就会回京了。”
这话是对我说的,我一怔,脱口说出:“不是才回来吧?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
他转过头来看我,眸子深黑,过了一会才说:“你不用担心,我走之前,会打点好一切,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就成了。”
我一时被堵在那里。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轻轻“哦”了一声,低下了头来。
突然听见他喝道:“怎么穿的?是不是要勒死我?”
我抬了头。看见他满脸烦躁,一把扯开劲脖的扣子,青岚被吓了一跳,突地一声,跪下来,身子犹在抖。他冷哼一声,径直出去。
他,这火来得好生奇怪。
入夜了,济度方才回来,进屋时,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我与青玉正在说话,青玉见他进来,随即打了千,急急出去了,末了,还带上了房门。
虽是喝了酒,但是济度的面色倒与平常无异,在桌前坐下来,喝了口茶,淡淡地说:“怎么还没有睡?”
我轻轻一笑,说:“这不正准备歇了吗?”
想及他说地,我不会再逼你,以及昨晚种种,我心中倒了没有多大的局促,只在镜子前面坐下来,取下如意,散了,一篦一篦理顺了。这入睡前,若是没有整理好头,对质的影响是很大的。
从镜中看去,济度正坐在桌边,一口一口饮茶,而视线却是默默看向镜中的我。
两人对镜而视,顿时都有些怔,他突然站起来,说:“你早些歇吧,我,去书房了。”说完,开了门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了我,我如释重负,上了床睡觉。
这夜居然睡的很香。
至此,济度再没有进我的房了。
看来,他确实是说到做到了。
半个月后,济度便返回了京城。整个别院成了我的,顶着庶福晋的头衔,我地日子过得自得。
不过,也时不时会有人过来打扰,譬如,佟图赖的夫人。
济度这个姐姐对弟弟真是好的无话可说了,济度新婚,她大方地送了一座院子给他,如今济度回京了,她就成了别院地常客。
别院冷清,看得出,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常常会遣了人到别院来,要带我会城里聚聚。
她那圈子里的人多是一些朝廷官员的福晋夫人小姐们,我自然是不大喜欢与那些人和在一起,规矩又多,又怕遇到熟面孔,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能推就推,理由嘛,自然是身体抱恙。
不过,有时候也有推不掉的。
譬如,佟老夫人的寿辰。
佟老夫人五十大寿,佟图赖仍是没能回府,庆祝一事就全交由佟夫人打理。白白收了人家一个院子,这理不得不回。济度偏又不在,我也只能去了。
一早,我就带着青玉青岚坐马车前往,因是佟老妇人的寿辰,佟吴格童嫂前一天便过去帮忙了。
这天恰好是元旦,路上行人众多,马车行动很慢,到了城门口时,干脆停了下来,青岚掀了轿帘,城门口人头攒动,如我们这样的马车就十来辆,都排在城门口等进,一时间却哪里能进的去,只得等着。
排在我们前面是二辆簇新马车,车身浩大,车前车后都是一色装扮地下人,守在一边的还有眼神冷厉的侍卫。看那排场,这车里的人来头一定不小。饶是城门口人数众多,但频频关注这马车的人却也不少。
就连青岚都伸长了脖子看向那边。“姐,这车里是谁?好大的排场。”青岚头也不回的说。
青玉叹了一口,把青岚的头转过来,放下轿帘,说:“就你猴儿似的,半刻都安静不得。这城里多得是皇亲贵族,你看得过来?”
青岚伸了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还是掀了轿帘,继续要看。青玉马上要阻止,我笑着拉了她说:“让她看吧,有什么要紧地?”
青玉瞪了妹妹一眼,把手上的披风围到我的脖子上,说:“福晋小心着了寒气。”
正看得起劲的青岚突然“咦”了一声,说:“我看见那车里的人了!”
青玉又瞪了一眼妹妹,说:“看见就看见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的,姐姐。”青岚扭过头来说,“那车坐的像是豫亲王的庶福晋!就是那天咱们出京城时看见地,豫亲王牵着进城地那位福晋啊。”
青玉一把猛扯过妹妹,放下轿帘,说:“就你多事!还不赶紧放下帘子,小心吹着福晋了!”
许是在轿中做的久了,我地腿从下往上渐渐感到了一阵寒气,我只端坐着,人一动未动,右手轻抚上左手,那拇指般大小的伤口正隐隐作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第五章 调情
许是轿中坐的久了,我的腿从下往上渐渐感到了一阵寒气,听着青玉冲青岚火,我仍是端坐未动,只右手轻抚上左手,那左手背上拇指大小的箭伤正隐隐作痛。
其实伤口早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一拇指般大小的瘢痕,但如同风湿关节炎一样,天气越寒时,那伤口还是会从内向外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轿帘早已经放下来了,青玉动作粗猛,顿时青岚也吓了一跳,看看她,再看看我,再不敢随意掀帘看外头了。
马车未动,轿中极静,隐隐将前面马车中的声音传来。
一阵娇笑如银铃般悦耳动听,随之的是一声娇嗔:“王爷,您又捉弄云儿!”这声音娇媚无比,只令听骨头都舒软了。
接着是一个男人低哑的,充满了磁性的低笑,“我怎么舍得捉弄我的宝贝云儿?这确实不是酒,不信?你可以尝尝嘛。”
这声音熟悉之极,连腔调都与从前一样。他是过尽千帆的人,所以女人于他而言,只需一个低笑就可以如愿了。
马车久久未动,轿中寒气越盛,手背的伤疼痛难耐,似有人使刀子深挖般。
前面轿中女声轻笑,说:“好吧,拿来我尝尝。若真是是酒,王爷,你可要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云儿想要什么,即使是天上的月亮,我会替你摘下来的。”多铎轻笑着说。
那女声又笑着说:“我才不要天上的月亮呢,我呀,只想要王爷手上的这个扳子。”
我地右手空空。那原本就套不住地扳子原来又回到了他地手上。物属靠缘。不是我地。终归不是。我一下一下轻抚过手背地伤口。只想使那疼痛稍缓。
听得前面多铎笑着说:“就这个?呵呵。放心好了。云儿若喜欢。我让人打一个一模一样地给你就是。”
那名唤云儿地女子笑着说:“我不要新打地。云儿只想要王爷手上地这个。”
一时。前面轿中声息顿停。
良久。那云儿又轻笑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尖叫。轿身咯吱一声轻响。那云儿喘着粗气说:“王爷。您使坏!”
多铎低笑着说:“原来。我地云儿想偷酒喝啊。呵呵。来。想喝酒。本王喂你便是----”一时。那轿中声息再次停息。只听见轿身轻轻地咯吱作响。
我地右手猛然深叩进左手的伤口。可即使这样,心犹在一阵一阵抽紧,似有人一把抓住了那心脏。一下一下的捏紧,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窒息般的疼痛。
他素来不拘小节,此时此地也没有忘记----呀!福晋!你的手----”青玉突然一声尖叫。
我低下头,这才现自己的左手背上鲜血直流,而右手亦自深叩在里面,手指甲里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肉。
遂木然收回右手,淡笑着说:“哦,不要紧,只是伤口有些痒了。所以----”
心里却也知道,这理由是说不通的,伤口痒,也犯不着抓地血肉模糊吧。
青玉并没有再问,只急急地翻出轿中先前就备有的药止血药及绑带来。
此时,马车开始行动了,车轮咯吱咯吱轻轻作响,我们的车从多铎地车旁边经过,风吹起轿帘轻扬。可以看见他那马车的轿身在一下一下的轻晃着,里面交织的热度即使隔着厚重的轿帘也能使人心猿意马。
“福晋,痛吗?”青玉轻声问。
我轻笑了一声,说:“不痛。”是真的不痛,心中的疼痛早已使一切都被淡漠了。
很顺利地通过了城门,马车继续前行,隐隐听见马车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骑兵慌急地在追赶什么。
我心中一跳。
那马蹄声渐近,却在我们的周围分散开来。然后顿息。我们地车陡然停了下来。青岚一个不慎,头重重地磕在一边的轿柱上。她一边掀轿帘,一边咋咋呼呼地说:“佟师傅,怎么停轿也不先说一声----”话音未落,脸色却突然大变了。
我将双手拢进披风里,端坐未动,心却狂跳不息。
济度走时,留了十来个侍卫在别院里。我们这次出来,随行的就有三个。马车被人挡下了,车边的侍卫纷纷亮出兵器来,其中一个大声喝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挡王府的车?”
那一群骑兵却没有一个吭声的,也不见一个人下马,马都打着响鼻,踢着蹄子。
那侍卫头领再次喝道:“还不让----”一个开字尚未出口,骑马的人中总算有一个人跳下来了,一把提了他的衣领,将他摔的老远。
那人地身影在轿门帘前稍顿,突然一把猛地掀开了门帘。
古铜色的皮肤,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一双幽黑深邃的冰眸子,狂野不羁的气势,不是多铎,却又是谁?
多铎看着我,薄薄的唇轻抿着,一双黑眸似狂喜又似不信,只紧紧盯着我。
我端坐未动,木然看着他。
良久,他的唇才轻扬,扯出一抹轻笑来,顿时使一张脸帅的不可言喻。他低声道:“珊瑚,真的是你。”
我仍然端坐未动,只淡笑一声,说:“您认错人。”语气里的镇静与木然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他表情稍顿,再看我,“珊瑚?”
我地右手一把紧紧握着左手,伤口顿时又是一阵钻心地疼,偏脸上的笑容未减,说:“您真地认错人了。”
他又紧紧盯着我,半响,脸上又扯出一抹笑来,那笑容孤零零地挂在脸上,倍觉小心翼翼,“我刚才听见你的声音了。”他又低声说。
刚才?我心里一痛,刚才他不正快活着吗?
我淡淡地说:“这位大人,您真的认错人了。我是辅政郑亲王王府世子的福晋,不是您说得那个人。请您快让开吧,若是让我家世子知道了,恐是会对您生出误会的。”
我话音才落,多铎的脸色顿时一涩,眉头皱起,“福晋?你----”
他正要说什么,轿外一个娇媚的声音轻唤道:“王爷----”却是多铎那庶福晋款款而至。
我轻轻一笑,说:“原来您是王爷,西月不知,真是冒犯了。”
多铎神情又是一愣,就这时,那名唤云儿的的女子来到了轿门前,看见了轿中的我,顿时一愣。
我看着多铎,淡淡地说:“西月尚有急事在身,还请王爷放行。”
多铎又紧紧看我一会,表情越见沉默,许久,才站直了身子,挥了挥手,严严实实围着我们的骑兵这才让出道来。轿夫立刻挥鞭离开。
我浑身顿时一软,险些要坐不稳了。
轿外通亮,轿内略暗隐隐可以看见马车后面一队整齐的骑兵站在多铎的身后,他仍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黑眸幽深,一张脸孤寂无比,他的身边陪着一位明艳可人的宫装女子。
那是他的庶福晋,佟佳&8226;若云。
不多会,我们就来到了佟府,只见佟府到处张灯结彩,分外热闹。佟夫人听见我来了,连忙带着我进去。
因为路上的耽搁,我们来的算是晚的,宾客此时都已经尽数入席,佟夫人将我领进一个满是夫人太太的桌上后,亦自忙开了。
寿星做寿,儿孙纷纷叩拜之后,就要开席了。
突然佟府管家匆匆进来,附在佟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佟夫人脸色大变,连忙说:“快请他们进来。”
遂离了席,亲自匆匆迎向门
宾客纷纷小声议论未息,突然管家大声宣道:“辅政豫亲王恭贺老夫人寿辰!”
一时间,宾客中声息全无,纷纷站立起来。
多铎竟过来了?!我心中也是一惊。
第三卷 第六章 追究
多铎竟过来了?!我一时也愣住了。
佟图赖是汉八旗之一中镶蓝旗的旗主,平时只与满八旗中镶蓝旗济尔哈朗旗下的人来往,与多尔衮多铎等并无多大的交情,而且多铎素来是个厌烦俗礼的人,除了两宫皇太后与多尔衮外,没见他把其他人放进眼里过。他的放荡不羁天下闻名,如今,他竟然来参加佟老夫人的寿辰?!
只怕他连佟老夫人的面都不曾见过吧。
看那正席之中佟老夫人满目的茫然与不知所措,就知道我的这个猜测不假。
我心中又是一阵翻腾。这佟老夫人的寿辰原本宴请多是一些女宾客,他来做什么?
遥看厅中,先是几大箱礼品浩浩荡荡抬进,接着佟夫人笑盈盈得引着多铎与佟佳&8226;若兰进来。多铎的唇角轻扬,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现在脸上,进来后,淡淡扫过众人,看到了我,眸子一沉,良久方才挪开来。
佟夫人也诧异的多看了我几眼。
倒是那佟佳&8226;若兰,美艳不可方物,自始至终俏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与佟夫人边说着边走了进来。
正席之中,佟老夫人微颤颤站起来,亲自迎接宾客。佟佳&8226;若兰笑着说:“老夫人,若兰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佟老夫人笑着说:“原来是若兰啊,来就来吧,还这般客气做什么?来,来,到这边坐。”说着,带着佟佳若兰坐入正席之中,与我正好对面。多铎被佟夫人另带去里院的单间了。
佟佳若兰笑语嫣然的入席,席间诸多夫人与她都甚是熟悉,从谈话中得知,原来这佟佳却也不是外人。正是佟老夫人的本家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