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作为。
所以,他才会救我吧。
我心中一涩。
他们世界里的权利争斗关我何事?我对那权力半点兴趣都没有,我要只是多尔衮死在我的手上,而此时,这事的生依然过早,还不如眼瞧着他们两虎争斗罢了。于是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见济度冷厉的喝道:“谁在外面?”
门接着大开了,一屋的光华照出来,我无处可藏身,只得笑盈盈转身过来,说:“是我。”
屋里的两个人脸色都是一愣,除去济度,屋里所剩地还有一人,居然穿了一身的黑衣,浓密的胡须布满下颌,眼神似狼一样狠厉阴森,看见我,手不由得摸向腰间。
济度一笑,搁下手上的弓箭,递了一个眼神给那黑人,淡淡地说:“你先下去吧。”
那黑衣人躬身行了一个礼,遂退了出去。
济度走过来,解下身上的披风裹紧我,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出来也不披件衣服。”
我笑着说:“你不也没有睡吗?”
他看了我一眼,低头一笑,却也不回答,只问道:“青玉呢?怎么也没有跟着?”
正说着,长廊的那边青玉提着角灯正急急地跑过来,看见了我们,着急的脸色立刻松懈了下来,跑过来,叫了一声:“福晋----”,双膝扑嗵一下跪在地上。
我对她做了鬼脸,连忙拉她,说:“我只想出来透透气吧,见你睡的沉,也就没有叫你。”
青玉却紧跪着不起,也不抬头看我们。
“起来吧。”我笑着说,“我是悄悄出来的,又不关你什么事。”
济度淡淡地说:“起来吧。”
青玉说:“谢世子福晋。”这才起身,寒冬腊月地,居然也跑得一身是汗,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青玉提着角灯紧随着我们,济度送我到了房间里,小呆片刻,这才离去。
我与青玉复躺下来。
第二天,济度一早就不见人影,临近中午,方才回来。
听到他回院的消息,我便来到书房找他。许是夜里没有睡好,他脸色略有些白,听说要陪我去骑马,神情稍顿,一会才笑着应道:“好,你稍等我一会。”
我在门口等着,他换好衣服出来,笑着说:“走吧。”
来到马场,照常牵了追风与赤雪出来,我上了马背,济度却没有动,阳光下,我这才现,他不仅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是一点血色都不见。
“济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问道。
济度轻轻笑了笑,说:“没有啊,我好得很。”说罢,便跳上了马背,不过上去之后,眉梢轻轻皱起,胳膊也细微的颤抖一下。
我瞧着他十分不对劲,就只让马赤雪慢走,两人两骑的速度只能算得上散步而已,饶是如此,济度的脸色仍是越见苍白,鼓鼓囊囊的胸前隐隐透出一抹暗红来。
我不由问道:“济度,你是不是受伤了?”
济度轻轻一笑,说:“我怎么会受伤?是昨晚没有睡好,有些头晕吧。西月,我这会有些困了,不能再陪你了。”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咱们回去吧。”
回去之后,济度径自去了书房,半天都不曾出来。次日,佟府有事,他早早就过去了。
我三天后才又见到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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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一章 新人
平静的日子在弹指间飞逝流走,顺治六年二月,春寒料峭。因王府有事,济度匆匆赶回京城,我依然泡在马场里,追风已经交由济度一并带走。许是不舍爱侣,一连数天,母马赤雪都神情倦怠萧条,不复往日的神勇。
我天天牵着赤雪在草原溜达,赤雪的精神渐渐好转。佟管事夫妇在济度后来之后就去了老家,一直都没有回来,院子里除了青玉青岚,一色的新面孔。每每问及那些旧人下落,得到的答案总算有事外出什么的。
刚开始我也觉得诡异,像是一夜之间这院里所有的人都换了场地,但是多日相处下来,现那些个新来的人也都是些寻常下人马夫,没一个诡异的,这才打消了不安。
想想看,豪门世家中家仆更换其实也只是一件寻常的事,换不着好奇的。
这天一早,我正要去马场,突然听到新管事的回报说:佟图赖的夫人来了。
我不由得感到惊讶,这可是一大早啊,济度的姐姐要叙旧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吧,平时她是绝少来这里的,而且就算来了,往往待不了一会,便会急忙告辞的。
这么早来的佟夫人一定是有事了。
换了衣服,迎到正厅,佟夫人带着女儿佟腊月正坐着厅中,看见我进来,便过来笑盈盈的牵了我的手,一番嘘寒问暖。
我们初起所议的事多是一些夫人太太们之间的琐事,一盏茶尚未喝完的功夫,佟夫人的话题就转到了正题上了。
先是细细地看了我几眼,才感叹地说:“西月啊,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
她这话来的突然,我浑然摸不着头脑,只假假的赔笑着。
佟夫人牵着我地手。说:“西月。这男人三妻四妾自古都是常理。你别往心里去。济度。我是看着长大地。他待你地那份心。我也看着眼底地。也不瞒你。我还没有见过他待谁这般用心过呢。”
她说到这里。我也就隐隐猜到了事情地原委了。
果然不错。佟夫人接着说:“他这新福晋也是太后指地婚。我瞧着其实济度也不太欢喜。可到底也算是皇家地旨意啊。哪敢说个不字?西月。你不知道啊。我记得有一次敏贝勒府地大格格舒兰被指给蒙古地一个贝勒。那贝勒爷人人皆知是个不好相与地人。舒兰格格是硬性子。这桩婚事。她抵死不依。可最后怎地?伺候地下人通通被赐死。连敏贝勒都被罚了不少地俸禄。最后还是嫁了。唉……”
我手中地茶缕缕往上飘着热气。隔着那团雾气。佟夫人地脸瞧着有几分不真切。敏贝勒府大格格舒兰地事。其实我早就听柔佳说起过。这会子佟夫人说出来。也就是替济度找个说口罢了。其实。济度若真想抗婚。那倒不一定会落到舒兰格格地下场。
贝勒与亲王之间。整整低了两个台阶。而且。今非昔比。那时。舒兰格格是皇太极指地婚。而这时济度只是皇太后指婚罢了。依着他府邸地权势。他若不想要某个女人。皇太后还会硬塞给他不成?
“前几年。我阿玛就要张罗着要给济度讨个福晋。可他一直拗着。说什么都不点头。逼得急了。就跑到外面去。几个月都不回府。可把我阿玛额娘给急地。头都不知道白了多少。后来。听说他中意你。我阿玛额娘就赶紧给你们求了旨意。虽说你目前只是一个庶福晋。可是你进门最早。若是先得了个一男半女。那以后地日子也绝不会比那正地差。”佟夫人拉着我地手细细说道。
她这话倒没有什么水分。眼前这年月。男子多是十三四五就娶了亲,济度跟我同年。都是十六了,说起来也算是老大不小了。按着他府邸的权势,早该大的小的女人一大堆了,可他只有我这一个庶福晋,而且还是一个假的。
我心中略有几分歉意,于是笑着说:“姐姐,您说得我都知晓。世子迎娶福晋,原本就是正理,西月绝不会不懂事的,但请姐姐放心好了。”
说起来,济度只是为了帮助我,才给了我这么名份的。若是我既得了他的恩,还踩他一脚,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听到济度要娶亲地这个消息,除了略感惊讶以外,我心中倒真没有一点芥蒂,反还有一丝释然的感觉。
佟夫人面露喜色,拉着我感慨说:“西月啊,听到你这么说,我这心啊,就彻底放下了。你还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也不枉济度平日对你那么好了。”
我低头轻笑,置身于事外看这事情,其实心里通透无比,什么明事理,什么谁对谁好的,那都是假的。这年头的好,有几多真实的?
遥遥想起前不久济度走时,竟然连只言片语都不曾流露,言行举止与往日无异,他倒是一个很能藏得住事的人,却也不知道他要瞒我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以为我会阻拦他娶亲不成?
“济度的亲事定在这个月月底了,我这个做姐姐也要去捧个场面。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多折腾了,尽管放宽心在这里养着。但凡这里有什么短缺地,尽管到我府上去,我已经跟管事的说了,他一定会尽心的。”佟夫人又说。
我笑着应了。
佟夫人又闲闲说了些家常,临近中午时分,这才告辞。
看着那两辆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我脸上的笑仍没隐去。青玉陪着我送出来,鼻尖已然冻的通红。
我问青玉道:“世子要娶福晋的事情,你怎么也瞒着我?”
青玉脸色立刻变了,急忙说:“福晋,世子要娶福晋的事,奴才根本就不知道,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她表情不像作假。我轻笑着,摇头回去。
济度这事瞒得还真紧啊。
“福晋……”青玉欲言又止。
“嗯,什么事?”我抬头看她一眼,问道。
青玉扭捏半天,方才吞吞吐吐地说:“我看世子对福晋您是顶顶好的,断不会为新娶地这位福晋而冷落了您地,所以,您心里也别太难过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表情很是慎重,说这话时,一副肯定极了的神态,甚是可爱,我不由得轻笑出声,轻敲了她地头,说:“你呀,心里都想到哪里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
说完了,笑着转身离开。
入夜了,仍是青玉在外间伺候着,我躺在床上,窗外月色如水,清清亮亮的洒了一地。
青玉整理自己的铺位,看了里间的我一眼,说道:“福晋睡不着吗?要不要奴才过来陪?”上年是个冷冬,我常常半夜冻醒,冻醒之后,往往睡不着,所以青玉常陪着我一起睡,两人偎在一起,好取个暖。
“不用了。”我笑着说,对着地上光华想着自己的事情。
青玉踌躇一会,说道:“福晋,听说世子的这个新福晋是蒙古科尔沁多罗贝勒绰尔济府上的格格……”
听她说起这事,我不由得笑,问道:“你专门上哪儿打听的?”
青玉红着脸说:“我让青岚到城里打听的。福晋性子和善,咱们做奴才的也不能眼瞧着福晋吃亏吧,总得多替主子琢磨琢磨才是。”
我轻笑一会,说:“你放心,你家福晋我吃不了亏的。”
我只是顶着济度庶福晋的名份罢了,他爱谁,娶谁,实在犯不着这份心。
青玉隔着帘子定定看我一会,说:“福晋,您真的不难过?”
我点了点头,说:“不难过,真的。你以后和青岚也不要再打听这事儿了,知道吗?”
青玉狐疑地点了点头,上得床去。
我淡淡地问道:“青玉,佟管事的老家距这里远吗?”
青玉点了点头,说:“挺远的。我听童嫂说过,还要过辽河呢,估摸着来回一趟,少说也要半个来月的时间吧。福晋,您问这个干什么?我笑着说:“他们回去之后,还没有来过信呢。我这个做女儿的,按常理也该去看看了。”
青玉一下子翻身起来,说:“福晋,您要去看佟管事?”
“怎么?不妥吗?”我笑着说,“好歹,我也顶着他们女儿的名份,多少也该关心一下吧。”
青玉的脸上迟疑片刻,才干干笑着说:“福晋说得也是。”
第三卷 第十二章 巧遇
三天后,上下都交代清楚了,我带着青玉青岚出了门。济度的亲事定在这个月月底,佟夫人已经偕老带幼奔赴北京城了。
我说的是去探望佟吴格,身边带的人不多,一个赶马的宋师傅,一个佟姓护卫,再就是青玉青岚了。青玉还要再带些人与物品,都被我找理由推掉了。
赶了一天的路后,我们歇在一家客栈中,宋师傅与佟侍卫住一间屋,我与青玉青岚住一屋。吃罢晚饭,各自回房。
我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咱们明天换个方向走。”
青玉青岚不知我所云,都诧异的看着我,青玉问道:“福晋,咱们走的好好的,不是要去看看佟管事一家吗?要换到哪里去?”
我淡淡的说:“咱们也去北京。”
青玉青岚脸色大变,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问道:“为什么?”
“我有要紧事情一定要回去一趟。”我淡淡地说。
青玉青岚再对看一眼,两人神色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青玉忧心忡忡看这我说:“福晋,您不是不难过吗?怎的……”
我笑着说:“你们放心,我去北京绝不是大闹王府的婚礼的,我啊,连你们世子的面都不会去见的,保准他这亲事一定是顺顺当当的进行。”看她们两一脸的不相信,我心里却是一痛,又低声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清明了,我要去看我哥哥嫂嫂。”
听济度说,桑宁与馨竹在扬州出事之后,待事情稍平息了,他再到原址时,现有人已经给我们三人立碑建坟了。镶白旗军中多是桑宁的好友,而且岳乐也在。想来这事定是他们所为了。
今年是桑宁馨竹以及努格尔在地下地第一年。他们在这世上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我若不去。那坟前该是多么地冷清。
所以。一定要去。
只短短一年而已。我身边所有地亲人却阴阳永隔了。心中地痛楚再次蔓延。
“福晋。你若想去回去。怎么不先说好了?瞧瞧咱们一车地礼物原本是给佟管事一家留地。这下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扔了吧。再说。咱们要回北京。事先也该先准备准备。这样匆匆要去。岂不太过匆忙了。”青玉柔声说道。
我知道她这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是在怪我。要去北京。怎么不大大方方地去?还需来这一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若大大方方地提出要回北京。恐怕说难以如愿地。只是一个直觉罢。
我淡笑着说:“你们两个若是不想去,我自是不会拦你们的。不过,我既然出了这个门,那是绝对不会再往回走的。”
青玉听了,稍一愣,才笑着说:“福晋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从来都是奴才听主子的。您说要回北京,我与青岚自是在一边伺候了。不过。这一车要送给佟管事地礼物要如何处置才好。”
“就寄在这个客栈吧,我们回来之后,再去看看佟管事。”我说。
青玉想了想,点头应道:“是,福晋。我一会去跟佟师傅与宋师傅说一声,也好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我笑着说:“明天吧,这大半夜,人家歇得好好,被你吵到了。哪里还能歇得好?”青玉笑着说:“福晋说得是。”
三人分别睡下。天亮之后,青玉向宋佟两人说明一番后,两人虽是一脸的诧异,却也没有多话,直往京城赶去。
行至商州时,却正遇见了科尔沁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百余人的送亲队伍,一路上甚是显目张扬。
一时间避无所避,商州只是一个小县而已。像样的客栈也只有二家。原本我们是先住进去的,
绰尔济贝勒亲送了女儿而来。一来就要包下客栈,闲杂人都得让出来。客人之中,自然怨言群起,不过,那绰尔济贝勒甚是大方,凡是搬出去的客人一律按他们所付房费三倍赔偿。商州原本是小县,所住的多是一些寻常的商旅走夫。如此利索地赔偿,一下子就摆平了所有的人。
我们出去的时候,恰好那出嫁地格格下了轿来,顿时迎了一个照面。
一身跳跃的红,眉目灵动且秀丽,像极了一朵初开的玫瑰。济度的这个福晋真是一个少见的美女,一出来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格格见我们都看着她,却也不以为然,只昂头进到里面。
我们只有另换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这一波折腾下来,人真是累极了,上了床就睡的沉极。半夜里,感到些许的腹胀。看向外间,却只有青岚睡在榻上,青玉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她也许和我一样,被憋醒了,去解手了吧。想及此,我悄然下了床,直奔茅房。完事了出来,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叫声。顺着声源走去,白亮地月光下,却是青玉正在逗玩一只白色的鸽子。
“青玉,你在干什么?”我不由得叫道。
青玉突然起身,那鸽子一惊,顿时拍翅飞走。
青玉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笑着说:“福晋,您瞧瞧,那就是咱们院里养的鸽子啊,也不知道怎的,它竟寻到这里来了。”在别院时,青玉养了一窝鸽子,闲着无事,常以逗玩这些鸽子为乐,那些个鸽子也对她很有感情,常常一看见她来,就飞到她的肩膀上,嗡嗡地叫唤。
这动物确实有时候挺感人的,大老远的,竟也寻到这里来了。
我笑着说:“还没有见你这样的,大半夜地,也不睡觉,竟跑来喂鸽子!不管你,我睡了。”
因怕再遇见绰尔济贝勒,我们特意将行程放慢,待他们先行了,方出得城去。
赶至通州时,正值月底,想及此处距离京城太近,怕遇到熟面孔,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入夜了之后,才进得城。也不敢前往大客栈,只在城边上寻了一个小客栈住下来。
许是一路奔波太过于辛苦了,我只喝了点稀粥,就困得要命,上了床,居然很快就沉沉睡去。
却又做起梦来,似乎看见青玉领着一个人进了房间,朦朦胧胧中面容并不真切,只觉得那人是自己熟悉之极的人。
那人坐于床沿,倾身过来看我,也不知道在与青玉说些什么,只知道青玉青岚跪在地上,久久未曾起来。
这个梦怎么跟真的似的?
那人在房里磨蹭许久,我渐渐知道他是谁了。
济度。
只有和济度说话时,青玉青岚才倍显胆颤。
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梦也做的太真了。可惜,只是梦罢了,此时的济度就在京城之中,恐怕正在爽心得过着他的洞房花烛夜吧。
洞房花烛夜,是啊,我与他的,那个是假地。这次,他迎娶地福晋才真正是他的新娘子。
梦中又浮现去在商州客栈之中遇到地那位格格,桃花一样美丽的脸颊,英挺修长的眉
又大又有神的眼睛,举止活泼可爱。这才是真正济度的良配。
他素来以满洲第一巴图鲁为自己的目标,这样女子才能和一起驰骋草原。
似乎看见济度牵着披红盖头新娘子,笑盈盈过了火盆,三叩九拜,主持人大声念道: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种种。
众宾客笑语嫣然,和声齐祝。
一如岳乐婚礼时的隆重。同样是迎娶的科尔沁格格,同是荣耀无比的皇家贝子。
我又想起我那婚礼,浑浑噩噩,一路行来,竟没有一个祝福的。
只因为,我的是假的。
可怎的,心中竟有些涩涩的感觉?
梦中,济度笑盈盈牵了新娘子进到洞房里,拿了尺子,轻掀了盖头,一屋的红烛印照着,盖头下的脸,朦朦胧胧的,分外美丽。
细而小巧的柳叶眉,似水一样温柔羞涩的眸子,薄唇轻抿,微微上扬,似笑似羞。
竟是我!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扫墓
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感觉神志大清,只想起身,可不料身上竟似沉压了千斤巨石般沉重,头也晕昏沉重,哪来还张得开眼?偏感觉清晰,听的清周围的一切动静。(秀书网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1en2)
青玉说:“……只放了一点,福晋睡一觉后,便会没事了。对福晋的身子绝对无碍的。”
良久,感觉有一只手掌轻贴上了我的额头,拂去额前的刘海,一个沉闷的男声说:“下去吧。好生伺候着。”
的一阵轻响,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头昏晕沉重,神志疑惑且游离,到底是不是做梦了?
感觉奇特且朦胧,总之,似梦非梦。总觉得有人在床边,却又听不见一丝的动静。
等得久了,又乏味了,朦朦胧胧中又昏然入睡。醒来时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房间,猛然张开眼睛,乍看见一屋子白亮亮的光,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这一夜居然睡得这么久。
青玉听了响动,照常端了水进来,笑盈盈地说:“福晋醒了。”说着,便要过来伸手扶我下床。
盯着她那张笑语嫣然的脸,我一时恍惚,又想起昨夜梦中的情景,身子不由得往后一缩,避开了她的手,缩向床里,瞪着她呆。
青玉看了看我,笑着说:“福晋,您这是怎么了?还想再睡会?”
她笑时。眉眼顿时弯如新月。倍觉可爱亲切。
我心中顿时释然。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却在做哪门子地真啊?
于是冲青玉一笑。下了床。洗漱完毕。青玉问:“福晋。咱们是不是要到王府里去?”
我摇了摇头。说:“不去了。去东郡看看吧。”
努格尔是葬在东郡地。此番前去虽然离清明尚早。不过刚好可以避开扫墓地人群。至于那王府。济度这会子恐怕最烦打搅了。两个人如胶似漆地快乐着。我去凑哪门子地热闹?
心中这么一想。紧接着有记起昨夜梦中。济度牵了红嫁娘入洞房。掀开红盖头后现出地那张脸。手中地活不由得一顿。
怎会梦到的那张脸会是我的呢?常听说,做梦多多少少会与平时生活有所联系,可我这梦倒是来地蹊跷。
因为通州到底距离北京太近,也不敢冒然露面,我换了一身男装,另要青玉上街弄了一副假胡须粘在下巴,脸上扑了点暗粉。装扮完毕,粗粗看来。除了身形较小外,其他的倒与一般男子无异了。青玉青岚均做了小厮装扮。
东郡位于北京城的东郊,有一处专是供死人葬地的。因此周围的人并不多。我们很快找到了努格尔的坟地。原本我以为我会看见一座杂草众生地矮土坟的,却不料努格尔的坟墓不仅杂草全无,土也是新培的,墓前还有多根燃尽的香烛,一看就知道这里常常有人光顾。
心中酸喜均有。到底我父亲还有人惦记着,却不知道这人是谁?
青玉青岚稍做打扫之后,点上了香烛,放上了祭品。我一人默默跪于坟前,风吹香烟飘起。迷了眼,只想流泪。
往事如梦,一幕幕想起,其实也并不遥远,可是面前这冰冷的,毫无生命的一堆土却时时提醒着,所有的一切当真都过去了。
只留了遗憾,还有悔恨。
一切均由我而起,都是我那盲目的。一厢情愿地痴恋使得这一切生了。
泪如泉涌,汹涌而出,眼前事物都模糊一片。再不能盲目了,再不能了。
突然青岚急忙跑过说:“福晋!不好了!有人过来了!”看了青玉与我一眼,又说:“好像是上次咱们在通州遇到了敏贝勒府的四贝子。”
岳乐?!
我一愣,随即慌张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洒土掩上纸钱的灰烬,匆匆拿起来祭品。带着青玉青岚躲到一边地矮树丛里。
路的尽头慢慢出来两个人。前面那人一身白衣胜雪,飘逸温雅。正是岳乐,而他身边那人正是佟少言。两人直奔努格尔的坟地而来。走近努格尔的坟地,佟少言轻“咦”了一声,说:“爷,您看,有人来看过努格尔老师了。”
原本岳乐是站着的,听到了这话,连忙蹲下来,望着尚未燃尽的香,紧看半响。
我心中一阵紧张,什么都知道掩盖了,独独望了那燃烧的香了。
岳乐突然站起来,四下里张望,还急急跑到路边,向路的尽头眺望,俊美的白皙地脸上有一丝奇异的红晕,连深黑的眸子里都带上了一抹激动的色彩。
“爷,您看什么?”佟少言跟上他,好奇地问道。
岳乐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脸于先前更显苍白,一抹失望深深挂在了脸上,轻叹一声,也不回答,只转身回到努格尔的坟前,亦自对着那几根尚未燃尽的香呆。
佟少言跪下了,上了香,边插边说:“努格尔老师,您若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咱们爷早日查出桑宁与珊瑚小姐的死因,好报了大仇。”说完,砰砰磕了好几个头。
岳乐上了香,躬身行礼,正要起身时,突然愣住了,眼睛紧紧盯在地上,一会蹲下身去,扒开泥土,露出一堆还有些许热度的纸灰来。他突然起身,眼睛四下张望,目光比先前更加灼热。
“珊瑚,是不是你?”他突然大声叫道,惊起树丛中飞鸟纷纷腾空。
我陡然一惊,他,怎么知道是我地?青玉青岚也都变了脸色,尤其青玉,素来是第一沉稳的人,而这时,身子竟轻微地起颤来。
佟少言跟上岳乐,说:“爷,你是不是又……,珊瑚那小妮子不是已经……”
岳乐不理他,亦自朝我们藏身的地方而来。方圆几里之中,也只有我们藏身之处有一些树丛。我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
若是岳乐当真走过来,毫无疑问,一定会现我的,那时,我该如何解释?他是何等聪明之人,我那佟西月之说,是绝对瞒不过他的,如实相告吗?那不是又拖了一个人下水?
正慌张着,眼瞧着岳乐步步紧逼,却也无计可施。
突然,一个声音清清亮亮的叫道:“岳乐----”
岳乐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济度竟出现在路边,一人一马,正看着岳乐,脸上似笑非笑。
“岳乐,你也过来看努格尔老师啊。”济度说,“我当是谁经常过来呢,原来是你。”说着,将马系于路边的树上,走了过来,在努格尔坟前上了香,躬身行了几个礼。
岳乐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说:“你不是昨晚迎了新福晋进门吗?怎么不陪她,却上这儿来了?”
济度笑了笑,说:“怎么?许你过来看老师,就不许我过来了?”
岳乐笑着走了过去,努格尔坟前,两个人并肩而立,岳乐白衣如雪,如谦谦君子,济度一身青衣,傲然如竹。
岳乐笑着说:“听说你前天送了匹好马给摄政王?”
济度转过头来,脸上似笑非笑,说:“孝敬长辈,原本就是应该的。我听说你上个月在府上大摆宴席,专请了摄政王而去,临走时,还送了两个绝美的胡姬给他。我倒是知道这两个胡姬不仅貌美无双,舞跳得极好,而且还是一身好本领,比起那一流高手都毫不逊色。还是因为这事,皇太后好似不太高兴来着。”
岳乐也笑着看着济度说:“是吗?你倒是消息灵通地很。不过我也听说,摄政王原先地爱骑是友邦所供的难得一见地良驹,竟于前晚突然暴毙了,这马死得当真蹊跷啊。”
济度看着岳乐,脸上的笑意愈甚,良久,才又说道:“有时间吗?喝一杯如何?”
岳乐看着济度,眼睛幽黑深沉,笑着说:“好啊。这次可要比酒?”
济度笑了笑,说:“当然!我听说少霆有一张新剥的虎皮,咱们就以这个为彩!走吧。”三人一起离开。
我们这才从树丛里钻出来,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路,低声说:“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了客栈,才进了房,换了衣服,去了伪装,门口就传来一阵急扣声,青玉沉声问道:“是谁?”
门口客栈小厮回答道:“客官,有位客人已经等了你们许久了。”
我与青玉面面相觑,青玉沉声说道:“他认错人,赶他走。”
小厮在门口磨蹭许久,青玉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噼里啪啦好大一阵响动,伴随着小厮一声痛叫,“哎哟----”
青玉开了门去,还没有出声,门口急抢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个人直接一把剑压在了青玉的脖子上,逼着她直接靠近墙边。
青岚一声惊呼。
“你们是谁?”我压住狂跳的心,厉声问道。
另一个人通身套在披风里,听到我问话,就取下了罩住整个面部的披风,露出一张美丽温柔的脸来。
她,竟是多铎的庶福晋,佟佳&8226;若兰!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死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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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还好,饶是心中杂念众生,出口却还知道笑着说:“我道是谁?却原本是福晋啊。即是要见西月,何必要这番大动干戈?只管使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话说完了,心也慢慢沉静下来,细细打量她。同是一张脸,一月前看来妩媚动人,而此时却多了几分憔悴与忧伤,尤其那眸子,水汪汪的,似乎总有泪欲垂。
佟佳若兰也看着我,良久,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她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我也懒得再做他想,开口说:“福晋,我们好似并无深仇大恨,怎的福晋一来,就举刀架在了我丫鬟脖子上?”
她这才像回了魂似的,挥了挥手,那架在青玉脖子上的剑这才拿开。青玉跑到我身后,我点了点头,她随即给我与佟佳若兰各上了一杯茶。
“你们出去吧。”我淡淡地说。
青玉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跟着青岚与佟佳若兰带来的那人一起出去。
我端起了茶,轻抿一口,隔着缕缕茶雾,我现,坐于我对面的那张佟佳若兰的脸十分熟悉,确实像几分我。同样是鹅蛋脸,柳叶眉,黑白分明的大眼。
不过却只是形似,而神不似,我哪有她那身高贵的气质?
屋里我与她都没有做声,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呢?却始终低垂着眉眼,一副疲倦之极,却又哀伤之极的神色。
是不是多铎对她说了什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她找我。是寻失问罪。还是示威来着?心中杂乱想着。头脑倒也冷静地很。一条一条地对策也随着猜想而出。
总之。是一定要让她抓不了我地把柄地。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眸子中一片寂静地哀伤。低低地说:“你去看看他吧。到如今。也只有你才能让他有活下去地想头。”
她这话来地突兀。我始料未及。本来端了热茶欲饮。手却一哆嗦。茶溅了大半出来。洒到身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烧痛。身上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像什么东西被猛地抽走了。只觉得浑身无力。
“西月。西月实在不知道福晋您是什么意思?”我扯了扯唇角。干笑着说道。
她看着我。一双水雾弥漫地眼睛中却是一副了然地神色。苦笑着说:“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要逃避吗?你可知道他为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鼻里哼出一声冷气来,面上的笑容不减,说:“福晋,您真是越说越奇怪了。算起来,西月与福晋加了这次,才是第三次见面,相知并不算深,福晋怎么知道我在逃避什么呢?”
佟佳若兰面上露出一抹讥笑来,说:“我虽然才见了你三次。但是早就知道你,若不是你,我哪能进到王府里?至于你逃避什么,我自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王爷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多少少是因为你的缘故。他如今时日已是不多了,你怎的还忍心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去吗?”
我脑袋顿时一阵轰隆,半天都不曾安静下来,只看见对面佟佳若兰的一张嘴张张合合。不停地说着,可进到我耳朵里却只有一半了。
身子似乎不是我的,亦自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福晋说谁时日不多了?”
佟佳若兰也站了起来,眼圈越红,低声说:“还能是谁?从盛京回来那次,我们路上遇伏,王爷受了重伤,原本就没有好全。可谁知道一回来。也不见他歇着养着,只拼命忙碌着。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前些天突然生了满身的斑疹,宫里太医说……”佟佳若兰眼角滑出两颗眼泪来,换了哭腔,压低了声音,“说王爷换了痘疹。”
痘疹?!我一时头有些昏沉了,怎么又是痘疹?
“王爷自打回来之后原本精神就不大好,如今听说自个患得是痘疹,就把自己一个关进了房间里,再不见一个人,连饮食都断了。府里上下都乱了套,请了摄政王过来,原本想着他们兄弟情深,王爷素来也最服他了,可以帮着劝解一番。谁知道,一见面,两个人竟大吵了一架,王爷更是闭门不出了……”
佟佳若兰说到最后,拿手捂了嘴,小声的哭起来了。
我坐回椅子,亦自端起茶水,本想入口,却一晃荡,杯子落到了地上,噼啪一声脆响。
多铎……
我心中疼痛难耐,青玉青岚听到了响动,都抢了进来,一人忙着收拾地上的碎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