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很早。这小院处在御书房的旁边,环境幽雅,入夜之后,虫鸣风唱声声入耳,周遭越显清幽。

我素来睡得浅,又乍然到了陌生的环境之中,哪里能睡得着?自打眼睛伤了之后,我的听觉越发敏锐,约三更时候,屋顶瓦砾一声轻响,外间昏黄的灯火轻轻摇晃了片刻,遂又淼直。

果然是来了。

我心中一惊,合眼,呼吸均匀,宛如深睡。

屋顶那人窥视片刻,终推了窗棂悄无声息的跳了进来,在我床边探视良久。我久久静卧不动,因知道她是谁,也多少猜到她为何事而来,遂让她看了个够。

良久,外间的伺候的大丫头初画喃喃说了一声,“干嘛?我不去……”想来是梦话,说完了遂又格格轻笑了起来。那黑衣人却吓了一跳,连忙藏到了隔帘的后面,静等一会,悄然出了隔帘,在外间探听虚实。末了,终还是从窗里跳了出去。

我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沉沉睡去。

第三卷 第五十五章 请安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宫后的第二天,我便让初画带着我前去慈宁宫请安,tt尚未复原,周围情形都不清楚,一切只得更加小心。

来到了慈宁宫门口,初画跟宫门口的宫女说明来意,那宫女遂笑着通报去了,我静静站着,心底略有些紧张。彼时,慈宁宫宫门大开,隐隐有孩子笑声传来。

良久,终于听见那宫女的脚步声返回的声音,期间还参杂着轻缓的说话声。

“是谁?你不认识吗?”有人问道。

那宫女低声回道:“是个生面孔的姑姑,奴婢没有见过,不过她身边的初画奴婢倒是认识。”

“既是不认识,又没有说有什么事,紧着打发走就成了,怎地还非拖我出来做什么?没见到太后正和三阿哥玩到兴头上吗?”那人边走边说道,“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尽给我找事。”

那宫女笑嘻嘻地说:“苏墨儿姑姑,你人最好了,走吧,看看去吧,那姑姑的眼睛……,瞧着怪可怜的。”

“哎,你呀……,走吧。”苏墨儿说着,边朝我们这边走来。

九十月份的太阳当头照着,明明不热,不知怎地,我面上却一阵阵燥热。

原来,我是落到了让别人可怜的地步了,心底不由得嘲笑一番。耳听到苏墨儿走近了,连忙低头说道:“珊瑚见过姑姑!”

苏墨儿的脚步陡然收住,上下看我一通,惊讶说道:“哟,这不是珊瑚吗?昨日皇上还说起你呢,快进来吧!都怪青书这丫头,也不说清楚是什么人,快进来吧!”

我微福了福身。遂在初画地搀扶下进门。一进门就听见一个约莫三四岁地清脆地儿声笑着说道:“皇额奶。你看。这盆也开花了!”接着就听见孝庄笑呵呵地说:“哎呦。还是咱们玄地眼睛行啊!连这小小地花骨朵都瞅见了。”

等到苏墨儿向孝庄低声说明一番后。我连忙请安行礼。太阳当头照着地时间长了。头隐隐有些发昏。只觉得这安请得委实有些长了。终听到孝庄淡笑着说:“原来是珊瑚。这陡一见。我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说起来也快有十来年没见了吗?这丫头可是愈发俊了。别老躬着个身子了。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我依言上前。鼻尖隐隐嗅到一抹淡淡地桂花地清香。在孝庄地注视下。绕是我心底早做好了准备。也隐隐有些发寒。只觉得她地目光探究与冷冽多。全然不似话语中那般熟络与亲切。

突然有个儿声叫道:“皇额奶。她是谁?她地眼睛怎么了?”想来必是玄无疑。

孝庄轻轻一笑。说道:“这是珊瑚。可会说故事呢。你皇阿玛小时候最喜欢听她讲故事了。”

“是吗?”玄说道。“珊瑚。那你给我说个故事吧。”

我正要开口,孝庄笑着说:“这会可不行,皇额奶还有正事跟珊瑚说了,玄跟青去玩,好不好?”

“那好吧。”那孩子说道。青釉牵着玄烨从我身边经过,那桂花清香随即清晰起来,我心中一凛。青低声对我笑着说道:“死丫头,一会儿可别走远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我低声一笑,说道:“嗯,知道了。”遂回身倾听孝庄的动静,听得剪刀剪枝的脆响,想来必是孝庄正在忙着修剪花草,她边忙边淡淡说道:“珊瑚啊,你的事情,皇上都跟我说了。这过去的事,就由着它过去好了,咱们也都不要提了。现眼下,你就只管医好你的眼睛的就成了。”

“是。”我低头说道。

“你年岁比皇上大,又素来懂事,许多事情不需要我明说,你心里自会明白,这宫里人人都想着往主子这份上爬,可爬上又能怎么样?其实这宫里做主子的未必比做奴才的享福,许多事情还是掂量着做才好。这眼下皇上虽然年纪是大了,却还是从前的性子,许多事情犟起来,几匹马都拉不会来。唉,总之,是不让人省心啊。”孝庄淡淡说道,“你和他打小是一起长大了,他对你如何,想必你也清楚。你呀,既然回到了他身边做事,就要替他多留些神,别尽让他犯糊涂,做些让天下人笑话的事。”

我心中忐忑,知道孝庄话里有话,低着头,不敢冒然作

一时空气有些静寂了。

突然鼻尖一阵兰花香近,一个女子边缓缓走来,边笑嘻嘻地说道:“依我看,这简亲王的庶福晋一下子成了皇上身边的宫女,这事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心中陡然一惊,她……莫不就是静妃?!

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就连孝庄不急不缓的剪枝脆响声也陡然停住了,孝庄冷冷说道:“是静妃啊,你不好好在你的侧宫呆着,跑我慈宁宫这边做什么?”

果然是静妃。我连忙行礼请安。

“听说太后您这边来了稀客,我就过来凑凑热闹啊。”静妃自顾自上下打量我,缓缓笑着说道,“原来就是这位啊,瞧着这模样儿生的……,可是比皇上御书房里的那副画上的人要好看多了,太后,您说是不是?呀,这眼睛怎么了?不会是瞎了吧?那还是可惜了。”

我脸上一热,微侧了头去。

她却不放过我,仍是边看我,边啧啧有声说道:“看来这董鄂的女人就是跟别的地儿的不一样啊,真是一个赛一个好看,也难怪咱们皇上着迷的……”

“静妃!”福临的声音突然响起,且大而冷冽,转眼到了我的面前,正好挡住了静妃肆意的目光,“你到这做什么?”

我心中不由得一暖,鼻尖略有些发酸。

“皇上您让我从坤宁宫搬去侧宫了,怎么,现如今连门都不许我出了吗?”静妃噗嗤一声冷笑,缓缓说道。

这话冒然且生冷,我渐渐感觉面前的福临越发冷冽起来,半响,福临冷冷说道:“是,从今以后,若没有朕的容许,侧宫静妃不可踏出宫门半步。”

“为什么?”静妃冷然逼问道。

“这是朕的命令。”福临冷冷答道。

虽然早有耳闻,福临与废后不和,可两人如此水火不容针锋相对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却也不敢多动,只低头听着,估计场中众人也多是如我一般忐忑,一时,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轻缓了。

良久。

“好了!你们别让我闹心了,成不成?”孝庄冷冷说道,“丝兰,还不把你的主子带回去?尽在这儿给我添乱!”

“姑姑,不用您赶!我自己会走!”静妃冷冷说道,眼光透过福临看向我,仍是冷冽而尖锐的,她冷哼一声,终是离开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女子,不可不谓强悍,如此尖锐的话语,也只有她一个人敢说出来,紧紧逼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到底是一轮明月空映井,水无情,波乱影碎,所以只有怨恨幽幽。

薰鄂的女人……,或许是有一个人是她该恨的,但,绝非是我。

静妃走后,宫中的压抑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孝庄对福临笑着说:“今日怎么过来这么早?前朝的事都忙完了?”

福临笑嘻嘻坐下来,说:“哪完的了?我是想额娘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是吗?”孝庄淡笑着说,“你昨日不想我,以前也不想我,怎么今日反倒想我了?是不是知道珊瑚在我这边,所以一下朝,就急赶着过来了?”

福临笑嘻嘻说道:“还是额娘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看了我一眼,低声笑着说道:“皇额娘,珊瑚她眼睛不好使,你就别紧着问她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好了。”

孝庄又淡淡问道:“今日朝上怎么样?简亲王,他可有说什么?”

我一下子觉得呼吸都有些发紧了。

福临咔嚓一声脆响,啃了一口水果,含含糊糊说道:“还不是说那些?不就是练兵啊,八旗子弟的雄心什么的,皇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天不折腾,就嫌闷的慌。”

孝庄冷笑一声说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他今日并没有上朝?”

我脑袋轰隆一声巨响。

福临一笑,说道:“是啊,济度今日告假了。皇额娘是哪里知道的?”

“他昨晚上在我宫门口整整跪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我才人让抬回王府的。”孝庄淡淡说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桂花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庄的话缓缓入耳,我低头默然承受着,面上仍是一派t 静,可心底早翻起了惊涛骇浪,胸口似被尖刀猛然刺穿,痛得几欲连呼吸都夺去了。

他……终归是不肯放过我,我早应料到,不是吗?这般固执如他,怎可轻易妥协?眼下虽是金秋十分,前些天才下过雨,入夜了,还是有些冷的瘆人,他如此长夜跪下,饶是铁打的人,也备受不住,他到底还想求什么?福临那一番铁板钉钉的话已下,他明明知道,我是再也回不去了,还偏这么执拗做什么?

福临显然也吃了一惊,一时也没有说话。宫中静到了极点,案台上搁着的香炉中焚着瑞脑香,幽幽不绝,一缕一缕散过来,使人感觉越发沉重。

良久,孝庄又淡淡说道:“这事,你到底打算如何收场?心中可有个准了?”

咔嚓一声脆响,福临继续啃水果,淡淡说道:“简亲王犯欺君之罪在先,朕不治他的罪,已是极大的恩宠了。”

一缕茶香亲近,孝庄淡淡抿了一口茶水,道:“当臣子犯了欺君之罪,尚有天子恩宠,可是这做天子的呢?大白天的到人家王爷府邸抢了人家的福晋,这,又该当如何说?”福临咔嚓咔嚓啃水果,淡淡地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珊瑚本来就是朕御前的宫女……”

“哼!”孝庄冷哼一声,重重搁了茶器,冷然说道:“听听,这像一个当君王该说得话吗?你前些日子闹的那笑话还嫌不够刺眼?看样子,这抢人福晋的事情,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你倒是做上瘾了?”

我听孝庄提起这事,不免心中一惊,遂又冷笑起来。这话虽然不是对我说的,可绝对是要说给我听的,好端端的,她要训儿子,大可关起门来说话,可眼下却偏留了我下来,不是说给我听的,又说给谁听?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一来是提醒我别忘记自己尴尬的身份,而来告诫我千万别动了那做主子的心思。

她还真是多心了,乌云珠是乌云珠,我是我,我们两人本来就是云泥之别,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那所谓的主子放到我面前,我也未必稀罕。

却仍是不吭声,我进宫来是一门心思做奴才的,那自是做奴才的本分,但凡主子的言语入耳,该进则进,该出的一定得出,只端得心眼口如一就成了。心底虽是如此这般说,可生生被人看扁,到底难受,只觉得就连慈宁宫的空气似乎也在藐视着我,分外的不自在。

福临轻嚼了几口。淡淡说:“珊瑚。你先回去。”

我稍顿片刻。见孝庄无话。连忙低头应道:“是。”又向孝庄行了礼。遂踉踉跄跄在初画地搀扶下出来。

站在门口。不由得深深吸气。心中对于福临又多了一份感激。有一种挣脱层层重网而获自由地感觉。我也知道他们接下来所说地一定是济度与我地事情。福临护我。那自是不用说了。仗着儿时情分。我想要讨得一时安生。想来也并不不会太难。最怕地是。那事……。

我心中轻叹一口气。其实担心也是没有用地。唯有希望所有地一切尘埃落定。孝庄并没有知道实情。

至于济度……他如今贵为铁帽子亲王。又是军功煊赫地大将军。如今形势逼人。福临与孝庄不会多为难他地。

初画搀着我回到所住院中。鼻尖随即涌进一股清香。我淡淡问道:“慈宁宫是不是也有几株桂花树?”

“没有啊。”初画说道,“太后娘娘素来喜欢清雅的香,桂花香重,所以慈宁宫一株桂花树都没有。”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了,孝庄的喜好一点都没有变,想及方才在她宫中嗅到的那一抹暗香,遂一笑,心中略微宽怀,径直回屋。

初幽迎上来,笑着说道:“姑姑可是回来了,方才承乾宫的贵妃娘娘和咸福宫的宛芳仪都使人送了东西,您快过来看看吧。”

我一怔,贵妃娘娘……乌云珠?!这宫中除了她一个贵妃,还能有谁?心中不由得一笑,她到底机灵,这么快就有所动作了,看来她能深得福临宠爱,还确实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她这心思用到我身上,恐是要无功而返了。

至于那咸福宫的宛芳仪?不知道又是何方人物,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初画见我神色踌躇,于是笑着说道:“姑姑,这两位主子都是董鄂的,贵妃娘娘是内大臣鄂硕大人府上的小姐,咸福宫这位主子就是贵妃娘娘的族妹。”

族妹?我低头细细一想,问道:“咸福宫这位主子名讳中是否有一个宛字?”

初画笑着说道:“莫非姑姑认识芳仪娘娘?”又低声说道:“芳仪主子的闺名确有一个宛字,宛如。”

我一惊,宛如,不就是海燕的女儿吗?她也进了宫,成了宛芳仪?

我昏昏然进屋里坐下,初画沏了茶递给我,初幽一一说明送来的东西。

听了一半,我低声说道:“初画,你分别替我去一趟承乾宫和咸福宫,就说珊瑚多谢两位主子牵挂,时下眼睛

就不登门道谢了,若哪日眼睛好了,一定亲自谢恩

初画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中午时分,我午睡方起,岳乐就过来了,彼时屋中稍凉,我们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一阵阵风起,头顶上宽大的梧桐树叶哗哗作响,初画取来了茶器,正欲斟酌,岳乐笑着说道:“我来,我来。”我笑着说道:“初画,你去忙吧,这边有他就行了。”初画笑着映了一声,慢慢退下。

岳乐清洗预热的茶器,缓缓斟茶,一时清香扑鼻,我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前。岳乐递了一杯给我,我往鼻尖轻嗅,道:“是武夷大红袍。”岳乐笑着说:“你鼻子倒是挺行的啊,确实是大红袍,看看我的功夫如何?”

我一杯饮尽,说道:“清纯幽香,不错。”他轻轻一笑,自斟了一杯,饮完。又缓缓行第二泡,茶香愈发醇厚,我低声说道:“谢谢你。

岳乐缓缓斟茶,低低缓缓说道:“说这个做什么,其实,若是我早些告诉你实情,你断不会受这么多罪,我只恨我自己……”

我心中苦涩,低声说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早知道了桑宁他们的事与济度脱不了干系,可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受不住。待到想说时,却已经晚了。”

原来自始至终蠢的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想起那晚岳乐说有事找我,我却心怀杂念,错以为他是心生了妄念,还急急慌慌逃走了。我昂面迎风,秋风寒肃,吹至脸上,干冷的发疼,其实,许多事情如今一一想起,只是我自己一直在自以为是,所以活该受苦。

“你暂时先留在宫里,日后若是想出来,我再想法子。”岳乐又说道,“至于……那事,你放心,我做了一些手脚,皇上和慈宁宫的那位俱不知道实情,断不会把他的死联系到你身上的。”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到了福临和孝庄不知道多尔与我的过节,否则我这次绝不会安全进宫,而昨天晚上青不会只看了我几眼后就离开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完全放心我。我低声说道:“岳乐,昨晚上,青到我这里来过了。”

“她……”岳乐一惊,目光随即锐利的看向我。

我低低一笑,说:“我没事。也许她就是过来看看我吧。”

岳乐却久久不说话,只周身气势渐渐冷冽起来。

我连忙说:“你别轻举妄动。”又低低说:“我不想多事。在这宫里,我只想安安静静呆着。”

岳乐轻叹一口气,若无其事说道:“我明白,你放心。”

又一杯茶尽,我终是忍不住了,低声问道:“岳乐,他……可好些了?”话一出口,心不由轻轻发颤。

感觉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你放心,他很好,虽是跪了一夜,可中午就没事了,去了通州的骁骑营。”岳乐缓缓说道,语气一下子变得生冷。

我心中石头落地,又笑着问岳乐:“青格怎么样?”

“还好。”岳乐答道,语气有些懒散。

我知道他是因何而变,面上微热,心中内疚,却也别无它法,只淡淡地叉开话题,淡笑着说道:“今儿贵妃娘娘使人送了东西来,你这个师妹倒是不错。”

“她?你与她见过面了?”岳乐连忙问道。

“没有,东西送来的时候,我人不在。”

岳乐似松了一口气,说道:“她做事一向思虑甚远,而且绝不会做无用之功,你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妙。”

我轻轻一笑,说道:“我知道。”

乌云珠不过是看在我以前是福临身边伺候的人这个份上才对我如此看重的,这以后,我若是失了势,她自然不会再惦记我了。

我们俩正闲闲说着,突然听到门口福临咋呼道:“岳乐,你倒是有闲功夫啊,竟到珊瑚这里喝茶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一溜的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我和岳乐连忙站起来,福临笑着居中坐下了,说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都坐啊。”

岳乐一笑,遂坐下来,我也依言坐下来。

“武夷大红袍?岳乐,这你泡的?”福临笑着问道。

“是,皇上。”

“那赶紧给朕也泡一杯,早就听说你这泡茶的功夫了得,今日说什么也得使唤使唤你。”福临笑着说道。

初画上了新水,岳乐重新泡茶,末了递了一杯给福临,福临饮完,赞道:“确实不错啊,这功夫可比青好多了。”又对我说:“珊瑚,你也试一试。”

我笑着饮了一杯,面对岳乐,点了点头,说道:“他的功夫一向不错。”

福临又说道:“这喝茶这档事,还是珊瑚教我的,她说好,那准是没错。以后你们俩喝茶可别忘了叫上我。”

我低头轻笑。

“珊瑚,刚才我和太后说过了,现下你眼睛不好使,只管在这院里养着,等眼睛好了,还是回御前做事。”福临突然说道。

我微怔片刻,低头沉声说道:“是,皇上。”

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青釉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眼半个月过去了,这半月期间,我这小院中倒也安静|9医每日过来查看我眼睛恢复的进展,和福临天过来一趟外,鲜少再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彼时,正是索尼兼着内务大臣的职,他为官秉直,朝中官员进出后宫管制十分严格,就连岳乐也鲜少能进得后宫来。

这日天气晴好,我在院中坐着,听到初画正领着吴太医过来了,两人低低缓缓说着话,隐隐听见了初画说:“……姑姑昨晚去了覆布后,眼睛都能看清手指了。”

两人转眼就来到我面前,吴太医去了我眼上的覆布,又细细看了一番,伸了手指在我面前四下晃晃,问道:“姑姑现在可以看清楚了吗?”

我点了点头,除了稍嫌阳光刺眼,再和远些的事物有些模糊外,我的眼睛倒也与以前无异了。吴太医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姑姑的眼睛复原的不错,这面上的覆布以后可以不再用了,姑姑以后用眼需防太过劳累,而且,切不可流泪过度,假以时日,姑姑的眼睛自然会恢复。”

我心中欣喜,说道:“这些日子多谢吴太医了。”

吴太医一笑,说道:“姑姑太过客气,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眼睛又凝视我片刻,缓缓说道:“姑姑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过来太医院找我。”

我一怔,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待要细细斟酌时,吴太医又恢复了常色,笑着说道:“姑姑好生歇着,吴某还要去一趟慈宁宫,告辞了。”

我起身送客,待他走后,细细回想我与结识的种种,这位吴太医好似自我进宫后,对我的态度较之在王府更为细心了,而且言语之中也和气了许多,若是趋炎附势,那自然王府福晋比这深宫宫女要煊赫的多,他实在不用如何表现,还有方才那番言语……

我问初画:“初画,慈宁宫最近有谁身子不利索吗?”

“听说是青姑姑病了,已经有三天了,还病得不轻呢,听说现在已经下不了床了。”初画缓缓摇了摇头,感慨说,“青姑姑的身子一向健壮,鲜少听见她有什么病啊灾的,现在可好,一病就下不了床了,看样子这人啊,时常有些小病小灾的,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轻轻摇头。笑着说道:“依你这么说。这生病还是好事呢。”

初画笑着吐了吐舌头。说:“生个小病小灾地。对身子也是一种磨砺嘛。姑姑没听说这穷人家地孩子较之富贵人家要好养地多嘛。这贱生贱养地。也有贱生贱养地好处。姑姑说是不是?”

“就你道理多了。”我笑着嗔道。“一会跟我去一趟慈宁宫吧。咱们去看看青。”

“是。”初画笑着说道。

我和初画一起来到青屋里。伺候青地小丫头领着我们进了屋。一看见了榻上地青。我暗自吃了一惊。也就半月没见罢了。这多么鲜活亮丽地一个人竟似完全换了一个样。活生生脱了一层皮不说。那面色晦暗。嘴唇更是干枯着。半点血色都没有。

青见我进来。原本散漫地目光突然精湛起来。遂支撑着坐起。我连忙说道:“姐姐别动。好生躺着就成了。”她气喘吁吁躺下来。一笑。更显惨容。低声说道:“你眼睛好了?”

我点了点头,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太医过来看过了吗?”

她看着我,彼时屋中光线并不很亮,她原本就瘦,一张脸几乎只剩了一层皮,半隐在黑暗中,使得那眼睛越发绿莹阴森,缓缓说:“来过了,只是都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一路上来时,初画跟我说过,青这病起得莫名其妙,也就是上了一趟南苑,回来就病了,而且来势汹汹,只几天光阴,人就脱了一层皮。宫中素来鬼魅传说,宫女太监们见青如此光景,都私下说青只怕是在南苑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次恐是难过了。

我却知道这传说的不可能性,不说别的,凭着青的身手,这些年能隐藏深宫不露痕迹,绝对能跻身于武林高手之列,她与苏墨儿素来是孝庄的左膀右臂,能在孝庄身边长盛不衰绝非寻常人等,这样的人怎么遇到狐魅之说?只怕她这一身病是别有来意了。

我见她眉宇萧条,又想起初进宫那阵子,她也是十六七岁光景,一笑,如花的面上便会出现两个深深的梨涡,我自己什么都不懂,凡事都是她教的,她性子不像苏墨儿那般沉谨,即使我做错了事情,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心中于是有了些哀伤,我低声说道:“青姐姐不用太担心了,宫里名医多得去了,太后和皇上素来看重姐姐,总会有法子慢慢治疗的。”

她噗嗤一声笑,缓缓说道:“我心里明白,这次我只怕是过不去了。”说完,绿莹

子又在我脸上打起转来,说道:“珊瑚,你这眼睛倒时候啊……”

我一怔,遂抬眼看她。

她突然咳嗽起来,挣扎着要起身喝水,我见势连忙伸手搀她起来,端了水送至她的嘴边。她半靠在我身上,一手搭于我的肩膀上,手臂上没有半点肉,硬硬的手骨冷冷贴着我的肌肤,十指慢慢摩挲至我的脖子间,我莫名一颤,突然想起阴冷寒毒的蛇来。

她径直喝水,手却仍是游离在我的脖子间,十指冰凉,指甲轻划过我的肌肤,竟有些生生发疼,我低声说道:“青姐姐,你好些没有?”

她手势莫名一顿,身子突然更软了,笑着说:“这一口气上不来,还真是怪难受的。”说完松了手,躺下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身子离床略远些。

她眉眼一半藏在暗处,笑里透着几分诡异,我竟不敢再看下去,低下头来,看向别处,又闲闲说了几句,见她眉宇疲乏,于是告辞出来。

初画因有事,早我先走了,我穿过上林苑往回走,行至半路,看见苑中的秋千架空落落摇晃着,随即信步走过去。秋风寒肃,吹落了一地的树叶,连秋千架上都慢慢铺了一层。彼时苑中并无他人,我清理完秋千架上的落叶,坐上去。

天高云淡,风徐徐吹至,面上微觉干冷,昂面向上,林中落叶纷纷,已然是深秋了。正犹自轻晃着秋千,心神皆飘散到不知名的地方,突然坐下的秋千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推,高高摇荡起来。

我一骇,连忙双手紧紧抓了纤绳,有人在秋千下哈哈大笑,我往下看去,顿时哭笑不得,只见福临拍了拍手,看着我,笑容可掬,身后跟着吴良辅和几个宫女太监。

显然这恶作剧是他做的,我始料不及,只得紧紧抓了纤绳,想等到纤绳稍缓时,再下来行礼,且不料,秋千荡势还没有缓下来,福临笑着在我背后又是一推。

我尖叫着又上了半空,他如此几下,我只得出声叫道:“皇上,您……不要推了……”

福临在下面嘿嘿笑着,昂着头说:“珊瑚,以前你就是这么推我的啊,哎,怎么这会自己就怕了?”

我哭笑不得,大声说道:“你那时候又没有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害怕?”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隐隐带着笑意,“朕要一出声,那你不就更得意呢?朕知道你心里想的,所以打死都不吭声,就不让你得意。”说着,又是一推,“今日说什么,朕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秋千越推越高,我原本就没有准备好,往下看去,福临的身形忽远忽近,不停在晃荡,我一阵头晕,不得不闭上眼睛,叫道:“皇上……您赶紧放我下来吧……”

他却玩得兴起,一边笑着,一边把秋千高高往上推。

我闭着眼睛,忍不住尖叫出声。

秋千突然刹住,我始料不及,差点冲到一个人怀里,慌张的心快都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张开眼睛看,福临的双手抓了纤绳的两侧,脸近在咫尺,眼睛无比明亮,唇轻启开,露出白亮的牙齿,急急喘着气,额头上密密溢出汗来,笑得无比惬意。

“珊瑚,你是不是怕了?”他低声笑着说道,呼吸缓缓喷到我面上,起了一阵薄雾,使得他脸越发俊美如斯。

我连忙一收神,赶紧下了秋千,行礼说道:“奴婢见过皇上。”

怎么又这样了?”福临不满意的叫道,“朕不是说过吗?珊瑚,你以后别对朕来这些虚礼。”

我站起身,稍退一步,低头笑着说:“是,皇上。”

他若无其事又上前一步,在我头顶说:“珊瑚,你的眼睛好了?”

“谢皇上关心,珊瑚的眼睛好了。”我低头说道。

“抬起头来,朕看看。”他又说。

我一怔,终是缓缓抬起头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细看他,他脸上隐隐带着笑意,黑深的眸子晶亮璀璨,面上朝气十足,十余年的帝王生涯让他面上的青涩与叛逆尽数退散,再也寻不到从前那个倔强而阴霾孩子的半点影子。

我静静看他,心中莫名有些悸动与欢悦,不由得展颜一笑。

他眸子深黑越发隆重,似有一簇火苗在其中跳跃。

“珊瑚……”他突然出声道。

我略一扬眉,静等他说话。

“你既然眼睛好了,就回来朕的……御前做事吧。”福临低声对我说完,突然大声唤道,“吴良辅!”

吴良辅躬身上前,似笑非笑的眸子若无其事的扫过我,应道:“奴才在。”

“青不是告假了吗?就让珊瑚暂时顶青的位置吧。”福临说道。

吴良辅微一怔,眼角淡淡扫了我一眼,尖声回道:“是,皇上。”

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同画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是夜,月初上,我就跟着吴良辅前往养心殿伺候圣驾,因是初来,很多规矩都不知道,所以一开始就和一帮子太监宫女只在殿门口候着。

传膳完毕,敬事房太监捧着嫔妃们的绿头牌进去了,不多会,又原封不动捧了出来。我身边的宫女芳蓝小声问道:“今日又没有翻牌子?”

那敬事房的太监无奈的点了点头,四下看了一通,低声说道:“都半个多月没翻牌子

殿门突然大开,吴良辅出现在门口,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眸子淡淡扫过那太监,那小太监腿脚一哆嗦,赶紧低了头,飞快跑掉。吴良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珊瑚姑姑,皇上唤你进去呢。”

我依言低头进去,福临正在桌前作画,见我进来,于是搁了笔,笑着说道:“珊瑚,过来看看朕这幅画作的如何?”

我上前看了几眼,笑着说道:“皇上这水牛图,意态生动,确是好看。”

福临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似笑非笑的。

我连忙笑着说:“这是真话。”

“那你既然觉得好,就在这上面给朕提个词吧。“福临笑着说,”朕可是记得你写的一手好字呢。”

我连忙摆手,说:“不成,不成,奴婢怎么敢在这上福临作势板了脸,不悦的说:“怎么又来这些虚礼了?既是朕叫你写,你尽管写就是了!”说罢,来起笔,递到我面前。

我只得接了笔,笑着说:“奴婢若是题的不好,坏了这幅画,皇上可不要怪我。”说着,细想了一番。就将陈咏的词:隔岸水牛观鼻渡,傍溪沙鸟点头行,慢慢填写于上,谁知道一个“溪”字尚未完成,福临的手突然盖上我的,我受惊不浅,差点扔了笔,抬头看,福临的近在咫尺,眉眼俊朗如画。只专注于我们手中的笔。

我一时忐忑不安。心想。他如此神态。此时我若是冒然扔了笔。反倒像是显得小气了。只得硬着头皮。在他地带动下慢慢写下后面地字句。

写完。我立时就搁了笔。后退几步。笑着说道:“让皇上见笑了。”

福临拿了那画近灯细看一番。笑着说:“不错。珊瑚。看样子你地字进步了不少。”又说道:“珊瑚。你怎么写字每次最后一捺都要顿一下?”

我笑着说:“这是小时候落下地毛病。一直都改不掉。”

他来了兴趣。坐下来。笑着说:“是吗?说来朕听听。”

“奴婢有一次练字。正在练习贾童地寻隐者不遇。谁知道写到云深不知处最后那个处。被吓了一跳。那个处字最后一捺因此就没能完成。”我笑着说。“后来每次就有了印象。但凡写到最后一捺时。奴婢总忍不住想起那天地事。所以这最后一捺总是写不好。”

福临笑着看着我。半响方说:“那天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你哥哥的事吗?”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

那天也是我第二次遇见济度,他那时约莫六七岁的模样。穿了一件貂毛滚边的青色短褂,小脸圆润可爱。领了五只牛犊般大小的狗,威风凛凛出现在董鄂学堂里……

“你想你哥哥了?”福临低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

一时大殿之中深邃幽静。只有两边的宫灯燃烧时发出地轻微的爆拨声。

福临突然站起来,笑着对我说道:“珊瑚,过来给朕研磨。”

我低头上前,手轻缓回来,墨香幽幽,福临埋头专注作画。彼时夜静,大殿皆笼罩在?br />